小圆打量一眼,哼道:“怪吓人的!”
冯尚坤仰面朝天,脖子上染满血,脸色隐隐发青,瞪着双眼,一幅死不瞑目模样,确实有些吓人。
她嘴上说着吓人,却面不改色。
小圆看着娇弱,但随梅若兰出生入死,见过不少死人,承受力远胜常人。
张长老笑道:“欧阳老儿来了,我要羞羞他,一大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还不如一个小辈!”
小圆嘻嘻笑道:“张长老,你不也奈何不得这家伙吗?”
张长老一板脸,哼道:“胡说,老头子我没拿出真本事!”
“嘻嘻,他那么猖狂,大伙儿一个一个受伤,张长老你还不拿出真本事,居心何在呀?”小圆娇笑。
“这……,小丫头,伶牙俐齿,当心找不到婆家!”张长老瞪一眼,白胡了翘起来。
小圆嘻嘻娇笑:“我才不嫁人呐,张长老你是羞恼成怒啦!”
“去去去!”张长老摆手,哼道:“不跟你这小丫头说话!……呵呵,小姐,你们先回去,这里就由老头子料理!”
梅若兰黛眉轻蹙,缓缓道:“张长老,此人竟如此年轻!”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比一个厉害!”张长老点头,大发感慨。
梅若兰蹙眉道:“如此年轻,有如此武功,想必师出名门。”
“嗯,不错,他这般年纪,武功如此了得,天分与名师缺一不可!”张长老点点头。
“那他的来历……?”梅若兰皱眉道。
张长老霜眉一挑,抚髯的手一顿:“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麻烦啦!”
“……怕是大麻烦!”梅若兰缓缓道。
小圆眨了眨眼,不在乎的道:“他难不成是碧血堂的少堂主?”
说完这话,她脸色一变,望向梅若兰:“不会……,小姐,他不会真的是碧血堂的少堂主?”
梅若兰蹙眉,淡淡道:“说不准……”
张长老弯腰搜索,书信,火折子,金锞子,丹药,匕首,甚至还有一支手弩,李慕禅暗凛,没想到他有这家伙,防不胜防。
张长老笑呵呵道:“这个小家伙,身家不匪,我来看看他到底是何人物!”
说着话,拆开了那封信,抖开两张信笺。
他很快看完一张,一目十行,再看第二张,片刻后,抬头望向李慕禅:“小家伙,你真捅了一个马蜂窝!”
“是谁?”梅若兰问。
张长老把信递过去:“小圆丫头这张嘴呀……,她说中了,确实是碧血堂的少堂主!”
小圆明眸圆睁,小嘴捂手,吃惊的道:“我是说着玩儿的!”
“你呀,就是乌鸦嘴!”张长老指着她呵呵笑。
小圆不满,娇嗔道:“张长老,都什么时候啦,你还笑!”
张长老笑呵呵的:“没什么大不了!……这碧血堂霸道惯了,杀不杀这家伙,都会往死里招呼咱们!”
张长老又道:“湛然杀得好,也让碧血堂的人知道,咱们梅家不是软杮子,想收拾咱们,要付出代价的!”
梅若兰黛眉轻蹙,默然不语。
张长老道:“小姐,咱们几个得守口如瓶,……就怕碧血堂的家伙们发疯,光找湛然的麻烦!”
梅若兰颌首:“嗯,理应如此。”
她看一眼小圆与宫轻云,两女忙点头,小圆道:“放心罢!”
李慕禅笑了笑,没多说。
张长老果然经验丰富,虑事周详,说了自己的心里话,遇上迟钝的,自己还真不好开口。
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男子汉大丈夫堂堂正正,但自己生死事小,家人及朋友事大,碧血堂若处心积虑对付家人,就不妙了。
“好了,小姐,你们先回去,交给我啦。”张长老催促。
梅若兰点头:“有劳张长老了。”
她看一眼地上的冯尚坤,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李慕禅冲张长老合什一礼,跟着梅若兰一块儿走,回到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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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把他拽到车厢里,帮他脱下僧袍,露出肩膀,他用内力逼出箭,小圆给上了药,才放他出去。
李慕禅摇头苦笑,车厢里幽香缭绕,令人心中泛漪,委实是温柔乡。
重新穿好僧袍,他在车厢旁一块儿石头上坐下。
这块儿石头像磨盘,似是火石,白色质地,他盘膝坐上,就如坐着蒲团,合眸调息,宝相庄严。
欧阳长老过来,跟梅若兰说了几句话,离开时,看了几眼李慕禅,冷冰冰脸上露一丝笑意,颇是嘉许。
半个时辰后,车队继续出发,再无人搔扰。
傍晚时分,他们又进了一座小镇,名叫落马镇,与前面的奔马镇大小相若,也繁华非常。
梅府众人进了一家客栈,包了几座院子,严令大伙戒备,不得外出。
梅若兰三女,还有李慕禅一间院子,他分得一间屋子。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窗户,屋里光线柔和。
李慕禅盘膝坐上床榻,想要运观天人神照经,修复身体,让伤早点儿好,这时候风雨欲来,很快会有一场恶仗。
脚步声响起,小圆娇柔声音从门外传来:“湛然,湛然!”
李慕禅下榻,拉开门。
小圆一身粉红罗衫,站在晚霞中,两手负于后,胸脯更加茁怒挺拔,散发出致命吸力,让人的目光不由偏斜过去。
她梨窝浅现,肌肤莹白,笑眯眯的道:“湛然,你要练功吗?”
李慕禅扫过她胸口,微笑点头:“正要开始,……小姐有事?”
“小姐让我送来这个!”小圆一伸双手,忽然变出两张弓,一手一张。
左手乃平常的长弓,弓身幽黑,色泽如铁,长有半人高。
右手一张形状古怪,如两个钩子接在一起,半个手臂长,弓身通体莹白,弦也是白的,上雕繁复花纹。
与另一长弓比,它玲珑,精致,更像工艺品,似小孩儿玩具。
它一下吸引住李慕禅的目光,他看到弓角位置阴刻两个小字:冰玉。
“这是……?”他指着这张白弓,道:“是那冯尚坤的弓!”
小圆点头道:“是呀,张长老带回来的,……这张铁胎弓也刚有人送过来,小姐让你挑。”
李慕禅伸手,却拿起了铁胎弓,举到眼前轻轻抚摸,食指一勾,拉了一下弓弦,松手一放,“嗡”的一响,听着周身发麻,好像血肉共鸣。
李慕禅点头不已,这几天他一直练弓,用的是缴来的弓,拉断了十几个。
一者是他练得勤,痴迷一般,从不停气儿,即便吃饭时候,也带着弓,趁机拉几下,再者,他力量太大,一个不小心,往往直接拉断。
这张弓强劲刚硬,缴来的那些弓远不如。
小圆抿嘴笑:“这张弓小姐拉着也吃力,你还真是力大无穷呢!”
李慕禅又拉了一下,露出满意神色,还给她,伸向另一张。
小圆递过去:“这弓名冰玉,可是宝弓哟!”
李慕禅接过,触手温润,羊脂玉一般,不过,他知道这绝非白玉,白玉做的弓,只能看,不能用。
他轻轻抚摸,此弓仿佛与血肉融为一体,不忍释手。
抚摸片刻,他食指勾起白弦,轻轻一拉。
“咦?”他顿时讶然。
小圆捂嘴咯咯笑,甚是得意:“很硬?吃惊?”
李慕禅笑了起来,慢慢后拉,成满月状,一边摇头感叹:“人不可貌相,弓也如此啊!”
小圆笑道:“这冰玉弓比铁胎弓硬多啦,我拼了小命,怎么也拉不起来,用内力也不成。”
李慕禅点头,脸带赞叹神色,轻轻一松,“砰”闷响如炸雷。
小圆忙捂住耳朵,然后放开问:“你选哪一把?”
李慕禅端量着白玉般的冰玉弓,道:“就它。”
此弓坚硬,有铁胎弓数倍,落到冯尚坤手上是明珠暗投,冯尚坤若能拉满此弓,自己怕也杀不了他。
此弓一旦拉满,射出的箭奇快,自己纵使直觉敏锐,想避过也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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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嘻嘻笑道:“小姐猜到你会选这把!那我回去啦。”
李慕禅笑着点头,抚摸着这张白玉弓,颇有几分心满意足的欣喜。
“湛——然——!”小圆跺跺脚,哼道:“我走啦!”
她见李慕禅只顾着看弓,不理会自己,颇是恼怒。
李慕禅收起弓,抬起头,笑道:“有劳你啦,不送。”
小圆哼一声,一扭蛮腰,出了门,回到正屋梅若兰的屋子。
李慕禅笑了笑,关上门,端坐床上,放下了冰玉弓,结印入定,很快进入观天人神照图中。
不过过了多久,醒来时,他下榻推窗,月上中天,如一只冰轮,皎皎无瑕,正是半夜时分。
他顺势坐到轩案前,从怀里取出两本册子。
月光如水,照亮了轩案,他看书起来与白昼无异。
这两本薄册确实秘笈,一本是飞云箭法,一本是飞云步法,看得出来,两者是一脉相承。
李慕禅掂量了一下,慢慢翻开飞云箭法。
虽杀了冯尚坤,但侥幸而已,李慕禅极佩服他的箭术,自己若没有金刚不坏神功,或是观天人神照经,早就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