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寒身子一震后,面色表情忽明忽灭了片刻,忽然闭上眼睛。
云浅月等了半响,没有等到云暮寒发怒,但他的表情太过莫测,她也拿不准他心中所想,偏头去看容景,容景眸光温润地看了她一眼,她微带紧张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事实就是如此,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还会再杀了清婉公主,所以,云暮寒无论是何态度,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再也更改不了。
浅月,你怎么能能杀了公主这可不是小事儿云王爷脸色发白地看着云浅月,一句话打了数颤,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我去的时候,她已经被人轮虐,折磨得不成人形,我不杀她的话,难道还真让她活着不成云浅月看着云王爷挑眉,不明白她有那样的娘亲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重用的父亲,这么一件小事就将他吓成了这个德行,这么些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说清婉公主是云王爷顿时大骇,他一句话说不完整,见云浅月不再理会他,他转头看向容景,容景面容清淡,一如往常,他看向云老王爷。
云老王爷用不睁气的神色看了云王爷一眼,收起惊异,站着的身子缓缓坐下。
云浅月想着果然是糟老头子比她这个懦弱父亲有筋骨。
死了也好云暮寒沉默半响,闭着眼睛睁开,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一怔,看着他。
寒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随身也是有隐卫跟着的,即便隐卫没跟得太近,但你随身放有信号弹,可以放出来召唤隐卫,怎么会出了这种事情云老王爷镇定下来,见云暮寒开口说话,看着他问。
云暮寒不说话,再次沉默不语。
你到是说话啊云老王爷对云暮寒瞪眼。
爷爷,我去的时候哥哥中了情花毒。云浅月见云暮寒没有开口的意思,出声回话。
你怎么会中了那种东西云老王爷板起脸,皱眉又问,见云暮寒依然不语,怒道:快说话这件事情皇上很快就会追问下来,难道你也不说
爷爷,你急什么总要先给哥哥包扎好伤口再问他也不迟。云浅月一句话挡回去了云老王爷的怒意,看向门口,见那婢女正拿来了药匣,她招手,将东西拿进来
是那婢女立即走了进来。
云浅月将药匣接过,对那名婢女摆摆手,那名婢女退了出去,她将药匣打开,拿出包扎所用的纱布剪子创伤药等物事儿,给他包扎身上的伤口,她动作利落,转眼间就包扎好了一个。
云暮寒本来垂着头抬起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头也不抬地低声道:从我三年前知道你是我表哥的那一刻,我便没拿你当外人。如今更是。所以你就是云王府世子,只要身份没公开,你和南凌睿一日不调换回来,你都是我的亲哥哥。
云暮寒身子一颤。
人活在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两全其美的,必定会有失有得,也会有取有舍。我不管你对清婉公主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可怜也罢,怜悯也罢,愧疚也罢,或者是你渐渐喜欢上了她也罢。今日之事被我撞见,我都会杀了她。重来十次也不后悔今日所为。云浅月继续道。
云暮寒身子又是一颤。
虽然我不明白今日情形,但今日大约是两方同时预谋,撞在了一起。头一波是土匪,大约也就是附近山头上的,后一波我相信你也能看出他们的来路。他们虽然极力隐藏自己的身手,用的是天圣的武功,但是有些习性和根深蒂固的东西是隐藏不了的。何况你又出身在南梁。云浅月手下包扎的动作不停,又继续道:我不知道南梁是谁要对你下手,但是不管是谁,如今要刺杀你,我都会让他尝到后果。
云暮寒眸光忽然聚焦在云浅月坚毅的眉心上。
如今南凌睿回到了天圣,也许你对于当初舅舅用你换了他之事心有不甘,但我觉得世间有些事情是讲究缘分的,也许你就是与云王府有这种缘分也说不定。云浅月不看云暮寒,又低声道:若是你还想做回南梁太子,我会想办法让你和他换回来。若是你不想了,我以后就拿你当亲哥哥。
云暮寒薄唇忽然紧紧抿起。
云浅月不再说话,该说的她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云暮寒是否能想通了。她觉得云暮寒虽然寡言少语,但是有些事情是心里明镜的。十年时间,足够沧海桑田。
浅月,你在说什么云王爷不明所以地看着云浅月,她的声音太低,他听了个稀里糊涂。只听了个什么亲哥哥,什么表哥。
云浅月看了云王爷一眼,连自己儿子是谁都分辨不清的父亲,真的是她的父亲吗她看向云老王爷,云老王爷瞥了云王爷一眼,罕见地没有怒斥。她收回视线,遮住眼中的神色。
容景眸光闪过一丝什么,一闪而逝,也并未说话。
云王爷见云浅月不理会于他,他看了一眼屋中的几人,住了口。
接下来房中静静,无人再说话。
过了许久,云浅月将云暮寒周身的伤口包扎完毕,她收起药匣看着云暮寒。云暮寒终于缓缓开口,我中的情花毒是清婉公主下的
云浅月面色不变,她已经想到了。
说事情经过让我们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云老王爷沉声道。
我和清婉公主与七皇子和妹妹在通往军机大营和夕颜湖的分叉路口分开后,我便带着清婉公主去了夕颜湖,到了那里之后她说想吃烤鱼,让我下水去给她抓来,我便去了,但是并没有下水,而是用树枝在水面上扎鱼,她在上面等着我,不知为何她突然掉入了水里,我只能下水去救她,将她救上来后我便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这才知道她趁此机会在水里下了毒。云暮寒开始叙述事情的经过。
然后呢云老王爷老脸又沉了几分。
她提前服用了解药,趁我无力想要对我云暮寒似乎难以启齿,将众人都能听懂的意思略过去,继续道:我强撑着一口气离开了夕颜湖去了对面山坳的一处小湖里运功驱毒,后来我听到动静赶回,便见到她被一帮土匪
云浅月本来有些对清婉公主怜悯的心烟消云散,有些人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杀了所有土匪,不想又来了那些黑衣杀手。我因为泡在湖水里时间太长,信号弹失去了效用,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云暮寒话落闭了闭眼睛,一番话说得似乎极其艰难。
我去的时候你是护着清婉公主的为何云浅月问。她总感觉云暮寒略过去了什么没说。
爱一个人没有错她对我,也不算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我没心罢了虽然她那般但我总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云暮寒忽然极其晦暗深邃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语气有些苍凉。
爱一个人是没有错,但是强求就错了云浅月淡淡道。强求有朝一日变成一个人的负担,就会疯狂,疯狂就会出事。就像今日,清婉公主为此搭上了她的命。那般情况下身为当事人又被清婉公主痴恋了十年的云暮寒,救她也算是仁义之心,即便不爱那个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他此举不算做错。
话虽然是如此说,但一个人若是能管住自己的心,世界上便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了。云暮寒忽然看了容景一眼,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对云浅月道:你们都出去我想静一静。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暮寒一眼,当先出了房门,她也看了云暮寒一眼,抬步跟了出去,云暮寒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父王,这件事云王爷见容景和云浅月出了西枫苑,看向云老王爷。
说话吞吞吐吐,怕这怕那,难怪你一辈子都成不了大器云老王爷站起身,怒道:这件事情是公主不对在先,若不是她对寒小子下了情花毒,寒小子也不至于离开那里留下她一人,也不至于招来土匪和杀手。若不是臭丫头赶到他险些丢了命,此时公主死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死,我老头子还要找皇上讨一个说法的
云王爷立即噤了声。
窝囊云老王爷冷哼一声,向门外走去。
云王爷抬步跟上,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可是毕竟公主死了,还是浅月杀的
谁说是臭丫头杀的她即便是杀了,也不会对皇上说是她杀的。你个没脑子的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若是云老王爷话语说了一半,忽然气怒地住了口,一甩衣袖,再不理会云王爷,出了房门。
云王爷脸色忽青忽白片刻,也抬步出了房门。
几人离开后,云暮寒闭着眼睛睁开,看向窗外,正看到容景和云浅月的身影并肩消失在西枫苑门口。男子月牙白的锦袍,背影雅致风华,女子紫衣阮烟罗,背影清丽脱俗。他脸色一黯,闭上眼睛,手紧紧攥着被子片刻,又忽然一松,似乎是泄了所有力气,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
出了西枫苑,云浅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对容景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不是我担心的事儿若他真喜欢上了清婉公主,那么事情便不好办了。
的确不是你担心的事儿,但是我担心的事儿他喜欢你,事情同意不好办。容景面色幽幽,眸光幽幽,声音亦是幽幽。
云浅月皱眉,随即又好笑地对他道:担心什么他是我哥哥而已哥哥喜欢妹妹有什么不对
容景轻哼一声,是这样说我怎么觉得此喜欢非彼喜欢呢
云浅月转过头,正色地道:不管是此喜欢还是彼喜欢,他都是我的哥哥。
此哥哥也非彼哥哥表哥也不是不能对你喜欢。容景语气有些别扭,神色有些闷。
你放心,他心中清楚明白着呢云暮寒不是夜天逸。云浅月叹了口气,伸手一拽容景,走先去你府里,我们去审问审问那个人,看看能有什么结果拿来
不用我们亲自去审问,青影会审问出来的。容景被云浅月拽着向前走去。
云浅月想想也是,如今容景动用了几乎不怎么动用的青影,就是想隐秘此事。且等结果
还吃芙蓉烧鱼吗容景偏头问。
好吃什么啊没有心情了云浅月摇摇头,还不知道老皇帝如何处理此事呢
那也要吃饭容景道。
回我浅月阁一会儿老皇帝没准会宣我们进宫。云浅月拉着容景脚步快了些。
容景点点头。
二人回到浅月阁,此时正是午时,赵妈妈早已经准备好饭菜。二人进了房间,彩莲赵妈妈将饭菜端上桌。容景和云浅月不再说话,默默吃饭。
云浅月想着刚刚一路回来,京城大街小巷并没有清婉公主的传言,想来夜天逸是带着清婉公主并未张扬地入了宫。这说明什么说明夜天逸是爱护妹妹还是维护皇室名声还是此事与他有关或者说他知道与谁有关
公子云浅月正想着,窗外传来青影的声音。
云浅月抬头看向窗外,只见青影一抹身影隐隐约约立在那里。
容景温声询问,如何
公子恕罪,属下失职那黑衣头目强行冲破公子穴道,经脉崩裂而亡。青影道。
容景筷子一顿,云浅月面色一寒,荣王府的百步点穴独门秘术,天下绝传。被他点住穴道的人,几乎动无可动,强行冲开者也从来闻所未闻。今日这是一个例外了。明知不能解开而强行重开说明什么说明那个人不是武功好,而是有毅力,清楚地知道活着回去也是一死,况且也许更是清楚回去之后也许比死还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他。所以才不惜强行硬冲穴道,经脉崩裂而亡。更是说明,南梁背后指派的这个人心狠手辣,才让属下如此惧怕失手后的后果。
你下去彻查此事容景只不过筷子一顿之后,面色平淡地吩咐。
是青影退了下去。
你怎么看此事云浅月见青影退去,看向容景。
睿太子的穴道应该解开了容景漫不经心地道:若是睿太子去认人的话,他在南梁十年,应该有所收获。至少可以查到蛛丝马迹。
云浅月心思一动,如今三日已过,她的好哥哥的确是快解开穴道了,但是大约满身怒气,去不去认人,想不想帮他们这个忙就难说了。若是有关睿太子自己,他自己的忙,肯定自己会帮自己的容景似乎知道云浅月心中所想,对窗外道:弦歌,你去宫里接睿太子去云王府。就告诉他
我看不用接了人已经来了云浅月忽然道。
容景住口,细听了一下,忽然一笑,不错,不用去接了你下去
弦歌疑惑地去听,没听到任何人来的气息,又停顿了片刻,他听到有异样风丝刮来,他才赞叹浅月小姐和世子的功力何等高深,刚刚世子说话时大约睿太子还在几百米之外。他立即退了下去。
南凌睿飘身而落,脚刚沾地,便向屋内冲来,怒道:云浅月你干的好事儿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当时虽然生气,但将他扔在那里被点住穴道三天的确不厚道。她看着云暮寒满面怒气地冲进来,珠帘在他身后飘荡发出哗哗的响声,她立即起身,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这么神清气爽,看来这三天睡得不错嘛
你还敢说你南凌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桌前,本来是冲云浅月发火,当看到容景坐在云浅月身边,顿时怒气瞬间转移,对容景劈头就是一掌,咬牙切齿地道:容景你还敢在这里等着
这一道掌风凌厉无比,下手毫不留情。
容景坐着不动,对南凌睿慢悠悠地道:睿太子,你可要想好了再下手,要是将我打残废了,你妹妹就得嫁给残废,这后半生可就毁了。
胡扯南凌睿哼一声,骂了一句,掌风不停。
云浅月见容景丝毫没有还手躲闪的意思,又想起他身上有伤,连忙出手拦住南凌睿,皱眉道:哥你要真将他打死了,我可就守寡了
别不害臊你还没嫁给他呢守什么寡南凌睿怒瞪了云浅月一眼,这一只手背钳住,另一只手又对容景打去。
云浅月出手又拦住他另一只手,对他警告道:你再不住手,我就用红颜锦将你绑住了啊别看你是我哥哥,我对你更不手软。
你个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南凌睿一双桃花目腾腾冒火。
云浅月对他甜甜一笑,拉长音道:不是,云暮寒才是我哥哥,你别搞错了自己身份。话落,她见云暮寒变脸,又连忙改口,正色道:你是我的哥哥,亲哥哥,我是你的妹妹,亲妹妹。别闹了你来的正好,有正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儿南凌睿依然板着脸,但怒气却因为那句亲哥哥和亲妹妹退去了些。
云浅月撤回手,对他道:你是刚刚解开穴道还是早就解开穴道了是从皇宫来吗可曾得到了清婉公主死的事情
南凌睿怒道:我自然是刚刚解开穴道,否则能让你们躲在这里逍遥他话落,凌厉地看了容景一眼,景世子,本太子可是个记仇的,你以后最好小心些。
容景浅浅一笑,睿太子,你这是在告诉我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将她绑在身边吗话落,他点点头道:我觉得此举甚好,多谢睿太子提醒。
云暮寒脸色一寒,小时候我就见你对我妹妹不安好心,果然没让我猜错。若是我早回来的话,根本就不会让你得手话落,他冷哼一声,不过如今也不算太晚。有你好果子吃的
容景忽然伸手扶住额头,叹道:果然不能得罪记仇的人话落,他看向云浅月,又补充了一句,尤其还是未来的大舅哥。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他在说南凌睿呢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个记仇的人
南凌睿哼了一声,有些得意,你知道就好,本太子最是记仇所以你最好小心点。
嗯,以后一定加倍小心的容景放下手,笑着点点头。
云浅月看了一眼二人,他自然知道知道南凌睿不会真的记大仇,但记些小仇大约会的。她伸手拉他坐下,收了笑意,将今日的事情给讲了一遍,话落,她看着南凌睿,哥哥,南梁谁最有可能知道你们互换的消息,对云暮寒下手。
南凌睿脸上所有气怒的表情消失,面色现出凝重之色,谁都有可能
云浅月一怔,怎么说
南梁内部如今也不像表面一般平静,你以为南梁文武百官人人都拥护我南凌睿挑眉,冷哼一声,你可别忘了,你的舅舅,如今我的父王,不止有我一子。只不过是最爱护我罢了。但有时候爱护就是一把利剑。
云浅月皱眉,那你这些年在南梁没有势力
怎么没有若是没有的话,我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南凌睿叱了一声,但我一直以为终究有朝一日我会回来的,那个位置还是他接替而已,根本就没有想到如今想换都换不回来的情况。若是早知道的话,我至于不精心
那你觉得最可能的人是谁云浅月问。
应该是国师南凌睿道。
国师云浅月想起各国的国政其实是不尽不同的,天圣信封佛寺和钦天监。南梁是国师,西延是圣女,还有些诸多效果都是灵使。
嗯南凌睿也有些不确定,我得见到那个你俘虏到又自杀的头目才能确定。
国师是个怎样的人云浅月想着她去过南梁,但不曾见过南梁传说中的国师。
国师不但不心狠手辣,还心肠极好。悲天悯人,是一位大圣者。若他出家,天下第一高僧不一定是灵隐大师的。也许就会是他。南凌睿道。
哦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容景认真听着,面色没什么情绪,她对南凌睿挑眉,那为何那人还强行冲破容景的封锁的穴道血脉崩裂而亡
不是因为他心狠手辣,而是因为只有他指派的任务,若是有人完不成,就觉得愧对于他,所以甘愿以死谢罪。南凌睿解惑。
呵,时间竟然有这等奇事了。我这些年竟然未听闻国师是一个如此有趣的人。云浅月笑了一声。
国师每年只有两个月留在京城,其它时间都是对外说是闭关修炼,实则是天下游历。今年这个时候本该不是国师回国之时,所以我也仅是疑惑。还有看看那个人才能确定是不是国师动的手。南凌睿顿了顿,继续道:国师当年是与父王一起去北疆将我替换回南梁的,这些年父王连王后都未曾告诉,我也未曾露出丝毫口风,此事天下知道的没有几人。若是那些兄弟们知道这件事情不大可能,所以,我说是国师。但也保不住我来天圣这一段日子引起了那些兄弟们的怀疑,若是彻查之下,还是有迹可循的。就比如你三年前不是就查到了南梁了所以我说都有可能
嗯云浅月点头,照此说来,国师杀云暮寒难道是怕你将他换回去
也许是,也许不是南凌睿叹了口气。
怎么说云浅月眯起眼睛。
国师不是要杀他,而是借杀他给他和我一个警戒。他是警告我和他,不要胡来。若是国师真要动手的话,早些年就动手了,不会等到今日。南凌睿提起国师,语气有些轻。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看向容景。
弦歌,你带睿太子回府一趟。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外吩咐。
是弦歌飘身而落。
南凌睿大约也是知道此事重要,开不得玩笑,站起身,看了容景一眼,并未反驳,抬步出了房间。他谱一出门,弦歌便足尖轻点向荣王府而去,他紧随其后。
云浅月见南凌睿离开,对容景道:你怎么看哥哥说的国师你可见过
容景摇摇头,未曾见过。
当时我去时几十人围攻哥哥,又是那般情形,所以下了狠手,那些人是要退去,但我怎么肯让他们撤走如今想来,那些人不是要云暮寒的性命了。云浅月回想起当时情形,将那些情形在脑中过滤了一遍。
嗯,也有可能容景点点头。
你有没有发现哥哥说起国师时神色和平常的他不一样云浅月又问。
嗯容景点头,你哥哥与这位国师大约是感情不一般。
云浅月不置可否,她以为当年只有南梁王带着随从一道去的,原来还有国师。她伸手揉揉额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复杂的不是事情,是人心。容景起身站起来,走到云浅月身后,如玉的手将她放在额头的手拿开,自己的手代替她的手,轻轻为她揉按。
云浅月心中的愁闷霎时一散,将身子向后一仰,将头靠在容景身上,闭上眼睛,想着若是一直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在身边,在饿的时候他会做芙蓉烧鱼,在渴的时候会端来一杯清茶,在她头疼的时候会为她揉按驱除疼痛,在烦闷的时候他能开解,在无论任何事情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都能为她撑起一片天。那么此生夫复何求
好些了吗容景揉按片刻低声询问。
嗯云浅月点头,身子反转过去抱住容景的腰,将头靠在他身前,对他笑道:以前从未想过我们有朝一日会是这般,若是想到的话,我定然
她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云王府门前有兵器动静,立即住了口去倾听。
定然如何容景也倾听了片刻,笑问。
定然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将你拖来我的浅月阁。云浅月放开手,站起身,伸手拉着容景就向外走去,走,我们出去看看是出了什么事情
容景跟着云浅月抬步走出房门,笑问,将我拖来你的浅月阁做什么
要日日看着你,看看你怎么长得如此黑心云浅月瞥了他一眼道。
容景低笑,面色染上一抹回忆往事的轻忽,当时我就在想若是一般的女孩子被吻了都会要死要活,从来没见过居然没事儿人似的。那时候我就想着,不管云王府和荣王府是真缘还是孽缘,既然到了我这里,被我遇到了你,我就定下这个小丫头了她是我的。
云浅月脚步一顿,嘴角一抽,那时候我才五岁,你才七岁
嗯,五岁和七岁也不是什么不懂。容景偏头看着云浅月,对她意味幽深地一笑,你不是懂得很多吗比如那个人工呼吸,估计天下人就你懂。
云浅月脸一红,无语地转过头,想着这人工呼吸的事情大约会被他记住笑话一辈子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轻笑,见她不语,他也不再言语。二人出了浅月阁,不出片刻就来到来到了云王府前院,远远就看到云王府门口被大约数千名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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