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等等我!”那个锦衣青年男子追上了云中鹤。
云中鹤问道:“有事吗?”
那个青年想了一会儿,问道:“没事,就莫名其妙想要打个招呼。不知道为何,见到你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云中鹤道:“巧了,我也是啊。”
那个青年道:“兄台,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云中鹤道:“见过吗?没有印象啊,否则像兄台这种人中之龙,我肯定会印象深刻的。”
“哈哈哈……”那个青年道:“看看,看看,你也知道我的外号啊,肉面飞龙。”
云中鹤道:“兄台脸上果然有好多肉。”
一边说话,云中鹤一边盯着他看。
单纯从外人的角度上来看,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和云中鹤几乎没有半点相同的。
因为云中鹤很瘦,一米八,却只有不到一百四十斤。
而眼前这个青年,足足超过三百斤。
尽管身穿华贵锦衣,但这种肥胖让他的外形完全失去了任何俊美。
但只要他减肥一半,他的长相就和云中鹤一模一样了。
对!
是一模一样。
不是相似,真的就如同双胞胎一样。
但现在看上去,真是天差地别。
换成其他时候,云中鹤绝对看不出来,因为单纯外表上看,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和他没有任何一点点相似之处。
但此时达芬奇上身,而他的眼睛能够穿过皮肉,直接推断出骨架。
眼前这个青年的骨架,除了因为肥胖被压得有点变形之外,真的和云中鹤一模一样。
他骑这这匹马,绝对是真正的千里马,价值不菲,因为驮着他三百斤的体重,竟然依旧跑得很快。
“兄台,我们真的没有见过?”三百斤的青年男子问道:“你好好回忆一下,尤其是在青楼,有没有见过我?”
云中鹤道:“为何这么讲?”
三百斤青年道:“因为我这一生,不是在青楼,就是在去青楼的路上。”
云中鹤一愕,还真巧了,云中鹤这一生不是在骗财骗色,就是在骗财骗色的路上。
“我听说金州城来了一批金发碧眼的女人,所以我不远几千里过来,就是想要尝尝洋荤,没有想到安乐天那个傻逼感染了花柳,结果把这些姑娘全部关起来,还不许人接客。”三百斤的青年公子道:“这不是因噎废食吗?结果我几千里白跑了一趟。要说我们皇帝陛下也是够操蛋的,你打仗就打仗吗?关什么青楼,扫什么黄啊?难道和大赢帝国一打仗,男人就不需要嫖了?”
云中鹤惊愕无言。
因为眼前这个三百斤公子说出了几个字,皇帝陛下够操蛋。
谁能说出这样的话?谁敢说出这样的话?
云中鹤还发现了,他年纪轻轻的竟然留了胡子,只不过胡子不多,显得非常滑稽。
他本来就胖,加上猥琐的气质,再加上滑稽的胡子,简直让人无法言语。
实在让人无法想象,他骨子里和云中鹤是长得一摸一样的。
一个可以如此俊美无匹,一个可以这么长相不堪。
“兄台,你在看我胡子?”三百斤青年公子问道。
云中鹤道:“对,您这胡子实在是潇洒不羁。”
三百斤青年公子道:“这胡子是我成年的纪念。”
云中鹤道:“您满十八了?”
三百斤青年道:“不,我刚睡够了一千名女子。”
我……我……我……
云中鹤完全不敢置信。
就……就你这肥猪的模样,竟然还是千人斩?
上天还有没有天理啊?
“兄台,你知道我千人斩秘诀是什么吗?”三百斤青年公子问道。
云中鹤道:“不知。”
三百斤青年公子道:“第一,有钱;第二,快。”
呃!
说得好有道理啊,简直让我无言以对。
三百斤青年公子道:“所以,我这千人斩全部是在青楼完成的。我在十三岁就有一个梦想,我要横扫天下青楼。以后不管我走到哪里,任何一家青楼,哪怕是在臭水沟边上的勾栏,都有我恩爱过的女人。”
我……我……我……
你这理想,好……伟大啊。
本来我以为宁安侯世子已经足够奇葩的,但他比起你来,简直什么都不是了。
星辰岂敢与皓月争光。
“立下这个誓言容易,但实现起来太难了。”三百斤青年公子道:“我走出家门之后才知道,原来天下的青楼这么多。如今三年过去了,我还只是完成一千多人。路慢慢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此时,云中鹤真的有一种下马跪在地上的冲动。
他从来没有敬佩过任何人,但眼前这位,绝对是他遇到过最牛逼的。
现在云中鹤越发相信,眼前这位偶像,应该就是他兄弟。
虽然又肥又贱,但是这股子渣味,还有对青楼的热爱,简直是一样样的。
“兄台这是要去哪里啊?”云中鹤问道。
“无主之地。”三百斤青年公子道:“听说这是蛮荒之地,这里的青楼女子应该更有味道一些,我就想来尝一尝野味。”
好……
云中鹤道:“南周帝国疆域万里,青楼女子风味应该更绝佳,为何舍近求远呢?”
三百斤公子道:“兄台有所不知啊,我在逃婚。”
云中鹤道:“莫非兄台的未婚妻极丑?”
“不,极美,美艳不可方物,看一眼就要浑身抽搐。”三百斤公子道。
云中鹤道:“那兄台为何还要逃婚啊?”
三百斤公子道:“我在青楼呆久了,吃惯了歪瓜裂枣,睡惯了粗鄙俗女,让我娶一个身份高贵,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完全做不到啊。就比如一头猪,天天吃的都是猪食,有一天你要是逼着它吃美味佳肴,它会拉肚子的。”
云中鹤再一次敬佩到无以复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无限的膜拜。
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自己比喻成为猪,还比喻得这么清丽脱俗的。
“而且人家是高贵娇女,我这种垃圾废物,又肥又虚,还是不要耽误她的终身幸福了。”三百斤公子道:“我还是继续我的理想,在天下每一间青楼都留下我的足迹。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死,而像我这种肥痴蠢货人渣,大概死得会更早一些。当我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想到自己曾经照顾过一万个姑娘的生意,死也会瞑目的,人这一生总要有点贡献。”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口气中带着一丁点淡淡的悲伤。
云中鹤此时真的无比好奇,眼前这个三百斤青年公子,究竟什么身份啊?
听他的口气,即将迎娶一个身份高贵的绝世美人,所以身份肯定高贵。
但是豪门贵族,怎么会允许他这样天天出来浪?每天都睡在青楼?
什么人家啊?
“兄台,你可知道最近的一家青楼在哪里啊?”三百斤青年公子道:“我已经快不行了,一定要去最近的青楼才能复活。”
云中鹤道:“往前大概十一里,有一家夜春风,不过是一家非常低级的勾栏。”
“没事,越低级越好,野猪吃不惯细糠。”三百斤公子道:“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日后有缘再见,我一定请兄台嫖宿。”
然后,这位三百斤的公子催动骏马,急不可耐地往前奔跑。
紧接着……
嗖嗖嗖嗖……
后面出现了几十骑,每一个都是高手,跟随在三百斤青年公子身后。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他的保镖。
他爹什么人啊?竟然派出了几十名高手,来保护这么一头肥猪出来逛遍天下青楼?
这当爹的有多大的心啊?
没过多久。
那个肥猪一样的锦衣公子又折返回来了。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云中鹤道:“兄台请讲。”
三百斤锦衣公子道:“你作为江湖术士行走天下,有没有见过一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
云中鹤道:“为何这样讲?”
三百斤锦衣公子道:“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我该有一个弟弟,偶尔在梦中见过。”
云中鹤道:“不曾见过,像兄台这样的人种龙凤,我见过一次肯定不会忘记的。”
三百斤锦衣公子点头道:“那行,我就再找找。”
然后,他再一次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云中鹤心潮澎湃。
回去之后,他一定要问问风行灭大人,他云中鹤究竟是谁?
究竟是何身世?
云中鹤闭上眼睛片刻,然后睁眼道:“继续赶路,返回裂风城。”
………………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又几天时间过去了。
过去的这一个月时间,对于裂风城来说完全是噩梦。
先是给盐商退钱,接下来为了救治白银盐场惨案的伤者,为了抚恤这场灾难的死难者,井中月掏空了最后一两银子。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传闻散步开来。
裂风谷的军队已经没有军费了,所有士兵都领不到军饷了。
所有的官员,也领不到饷银了。
为了辟谣。
井中月把城主府所有的金器,银器全部融了,勉强给军队发了军饷。
军队的军饷发了,但是官员的饷银依旧没有。
于是,井中月把家中所有的首饰珠宝,丝绸布匹全部拿了出来,堆在城主府外面,为裂风谷的官员发饷银。
裂风夫人,麝香夫人最后一根银钗都没有留下,最后一件绫罗绸缎也没有留下。
在井无边的破口大骂中,他的那头宠物老虎,也被牵出来卖掉,而且仅仅只卖了不到一千两银子。
就算是这样,依旧不够,最后竟然需要用棉布,食盐,胡椒来给官吏们发饷。
最后依旧差了一千两。
井中月痛苦地解下了自己的佩剑,冷冽道:“这支剑从我曾祖父就陪伴我井氏家族,现在折价一千两银子给你们发军饷,行吗?”
这等惨状,简直让人嘘吁不已。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你井氏家族掏空了最后一两银子,也仅仅只是救助了伤者,抚恤了死者,退还了盐款,发放了军饷和官员的饷银。
连你母亲裂风夫人,都只能穿棉布衣衫了。
但是,你还有一百万两的赔款要赔付呢。
而且这笔赔款,是用裂风谷一万大军的铠甲和武器抵押的。
十二月初一,就是赔款的最后期限。
整整一百万两。
但是你裂风谷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诸侯联盟的两万大军,也逼近包围。一旦井中月赔不出这一百万两银子,就用武力逼迫裂风谷一万大军缴械抵债。
随着赔款最后期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知道。
裂风谷完了。
井氏家族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