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听苏风暖这样说,想到碧轩阁在江湖中的地位,要动凤阳镖局这一镖,自然动得了。只不过,鲜少有人知道碧轩阁的总舵在哪里。
于是,他看着苏风暖问,“姑娘,碧轩阁距离此地可远?”
苏风暖道,“远是远了点儿,不过飞鹰传书,他们日夜赶来,一日夜应该也能到了。而湘郡王居住的金都城距离湘南也有八百里,得到消息的话,最快赶来人与程顾谈判,也要两日后了。时间上来得及。”
贺知点点头。
苏风暖当即喊来一名暗桩,将写好的书信送出了城,由叶昔在城外将飞鹰传书送了出去。
一封是写给碧轩阁的,一封是写给叶裳的,告诉他,事情不太顺利,归期可能延后。
叶昔放了飞鹰后,悄无声息地进了城,对苏风暖说,“小丫头,既然不着急动手,不如我们今夜去探探,看看他那大铁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苏风暖摇头,“程顾狡猾,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等碧轩阁的人来,无论他里面装了什么,我们都给劫了这一镖。”
叶昔敲敲脑袋,“也好。”话落,打了个哈欠,道,“既然如此,今夜补眠好了,大家也都歇歇。”
苏风暖点头。
凤阳镖局压着的镖进了湘南后,一队人马入住了凤阳镖局在湘南的分舵。
大火止息后,跑到一半路的百姓们得知大火没烧到湘南,又都带着大包小包跑了回来。
乱哄哄中,所有人都知道湘南的县守丢下湘南跑路了,不知去了何地。
苏风暖、叶昔、五十府卫、湘南的暗桩都隐在暗处,除了百姓们来来往往外,一切都十分平静。凤阳镖局的镖进了湘南的分舵后,一众人马也十分安静。
当日,苏风暖等人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果然如她所料,凤阳镖局的依旧驻留在湘南,未曾东进。
苏风暖算计着昨日傍晚,碧轩阁便应该能收到飞鹰传书,所有人当即动身的话,昨日一夜,今日再一日,最晚傍晚时,就能来到湘南。
叶昔对苏风暖道,“自从去年湘郡王跑去了江南祸乱后,我便派人来了东境,暗中也做了些动作。照这个情形,你的碧轩阁够用吗?用不用我将安插在东境的人也调来所用?”
苏风暖摇头,“不用,碧轩阁够用了。”
叶昔道,“依我猜测看来,程顾与湘郡王交易之事,跑不了军火兵器一类。”
苏风暖颔首,“我也是这样猜测。”
叶昔又道,“湘郡王非要杀了程顾,可见程顾在与湘郡王谋事所成之后,对湘郡王来说是个威胁。”话落,他揣测,“小丫头,你说说,程顾对湘郡王来说,能构成什么威胁?他是国丈夫人的弟弟,可是连花烛秀都不要了,是要做什么大事儿?”
苏风暖凝眉,听叶昔这样一说,沉思片刻道,“我猜测,程顾背后应该有人。”
“嗯?”叶昔看着她。
苏风暖道,“可能是程顾背后的人跟湘郡王做的买卖,只不过是程顾出面而已。”叶昔道,“难道程顾背后的人是北周的人?”
苏风暖想了想摇头,“应该不至于吧,程顾这个人,早些年,游历在外,后来为了家族,接起了扶持族中支撑的经济重担。程家虽然不是真正的世家贵族,但因了与丞相府姻亲的关系,这些年,也被丞相府渐渐扶持成了个大族。家族都在南齐,他难道做通敌卖国之事?置家族于不顾?”
叶昔道,“有道理,可是若背后不是北周的人,那是什么人?”
苏风暖道,“机关密道案,连许云初也害,可见他背后的人是容不得国丈府。”话落,她揣测道,“这么多年,与国丈府有仇有怨的,除了皇室,还有宗室。”
叶昔道,“绕来绕去,难道又绕到了晋王身上?”话落,他道,“可是湘郡王不是晋王亲生子吗?难道如今亲生父子反目成仇了?”
苏风暖道,“亲生父子反目成仇恨不得对方死的,世间少有,应该不是晋王。”
叶昔道,“这就难猜了,总不能是皇上。”
苏风暖摇头道,“断然不会是皇上,皇上是个真正看重江山社稷的好皇帝,心有万民百姓,若他只懂帝王谋术,决计不会将背后的牛鬼蛇神养得如此壮实。”
叶昔道,“除了晋王,宗室还有谁?”
苏风暖想了想道,“除了晋王和晋王府长子、长孙外,不算叶裳的话,宗室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了。不是晋王的话,应该也不是刘文,刘焱还是个孩子,更不是了。”
叶昔道,“你猜测会不会错了?难道不是皇室和宗室的人?”
苏风暖思忖道,“难道是大皇子?”
叶昔一拍脑门,“太子到废太子,再到如今的大皇子,什么事情他做不出,还真有可能。如今,他虽然没重回到太子的位置,但却回到了京都宫里,大皇子监国,举国皆知。他和湘郡王早些年与虎谋皮,如今也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苏风暖道,“我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叶昔摆手,头疼地说,“算了,管他是谁,先把眼前的事儿干了再说。先拿下程顾。”
苏风暖点头,“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日色西沉时,苏风暖收到碧轩阁长老们的消息,说碧轩阁所有人已经到了湘南城外十里处。毕竟来了大批人,询问她,是现在进城,还是入夜进城。
苏风暖看了一眼天色,想着碧轩阁这一次倾巢出动,来的人多,若是这样入城,即便不是大批入城,分成三三两两的小队入城,也会引起程顾的注意和防范。
于是,她传信出去,先请两位长老入城商议,其余人原地休息,听消息,暂缓入城。
消息传出去后,碧轩阁的二长老和三长老入了城,留大长老和其余几位长老带着人等在城外十里处。
二长老和三长老入了城后,来到苏风暖落榻之处,拜见苏风暖。
苏风暖对湘南凤阳镖局分舵内的布置虽然说不上十分熟悉,但也大体了解,这两日已经想出了劫镖的对策。
苏风暖没打算大开杀戒,凤阳镖局虽然牵扯了东境,如今又牵扯了程顾,但她依照与凤阳昔日的交情,也做不到形势未明时对凤阳镖局大开杀戒。
她的目的是劫程顾和他手里的东西。
不大开杀戒,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那么对付凤阳镖局这么多人,也只有用毒了。
苏风暖掂了掂手里的软骨散,对叶昔说,“师兄不早就想去凤阳镖局探探吗?你的功夫已经恢复了,单独出入凤阳镖局,应该能做到悄无声息。这包软骨散,就劳烦师兄投入凤阳镖局的水缸里吧。凤阳镖局的厨子如今正是做晚饭时。此时正好。”
叶昔伸手接过软骨散,笑着说,“成,这活我乐意做。”话落,他道,“小丫头,我若是半个时辰还没回来,估计就是败露被扣下了。你届时可要去救我啊。”
苏风暖摆手,对他不客气地说,“这么点儿小事儿,若是做不了,你就枉为我师兄了,去师傅坟头自刎谢罪好了。”
叶昔翻了个白眼,拿着软骨散去了。
叶昔离开后,苏风暖铺开宣纸,将凤阳镖局在湘南分舵的地形图画了出来。多少间房舍院落,画得一清二楚。她虽然来湘南之后没去过凤阳分舵,虽然在程顾那一行人入住凤阳镖局分舵后没去打探过,但也能大体估摸出程顾和凤阳镖局那一千人是如何在分舵做的布防。
可攻可守,无外乎几种。
她依照推测,择定一种凤阳镖局最可能的防守方案,再依照这个防守方案,制定了如何攻破之法。
二长老、三长老在一旁看着苏风暖指着宣纸对他们安排,心中十分敬佩,面上自然也就带出了恭敬之色,齐齐道,“姑娘聪慧绝顶,老主子将碧轩阁交给姑娘,真是为碧轩阁选了一个好主子。”
苏风暖对二人一笑,道,“我是个不算着调的主子,碧轩阁支撑多年,十分安稳,都是各位长老们齐心协力的功劳。”
二长老、三长老连连摇头,“没有主子,我等便没了主心骨。”话落,又道,“早些时候,我等听闻主子身体日渐不好,真是怕主子挺不过这一关,真是寝食难安。幸好主子如今好了起来,我等也就放心了。”
苏风暖感慨了片刻,不再多言,依照她制定的方案,与二人安排时辰和人手。
她安排完之后,叶昔回到了碧轩阁,对苏风暖道,“小丫头,成了。”话落,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宣纸,啧啧道,“我说师妹啊,说你是神算手也不为过,你来了之后,还没去过凤阳镖局分舵吧?怎么知道是这样布置的?”
苏风暖笑着指了指脑袋,道,“用这里猜的。”话落,对二长老和三长老道,“一个时辰后,软骨散就该发作了。让碧轩阁所有人在一个时辰后进城,届时,直奔凤阳镖局分舵,按计划夺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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