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看着楚含,想着无论是易疯子,还是月贵妃,亦或者楚含母妃,看来当年年少时父杀母被岭山族长逐出家门除籍的经历让三人十分痛恨岭山织造。
所以,四年前,岭山瘟疫起,月贵妃才联合上下,隐瞒岭山之事,终究是将岭山织造变成了一片焦土和废墟,片瓦无存。
岭山上万白骨,终究是为了当年的那桩荒唐事儿而陪葬了。
叶裳道,“二皇子看来很是知晓当年之事?不妨说说。”
楚含看着二人道,“叶世子和苏小姐连我母妃的出身都查出来了,当年之事难道不知吗?”
苏风暖道,“不知细节。”
楚含转身进了画堂。
苏风暖和叶裳对看一眼,也进了画堂。
三人进了画堂,落座,楚含道,“我也知之不多,父王从不准人提母妃出身,因他盛宠母妃,母妃宠冠后宫,连皇后都避其锋芒,所以,更是无人敢查敢问。”
苏风暖道,“别人不敢,但是你敢不是吗?”
楚含颔首,笑着道,“我很好奇,你倒是十分了解我,从第一次交手,你便知我甚详,我很想知道,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天下谁是最了解我楚含人,想来想去,非你莫属,比我自己还能看透我自己,无论是打仗,还是其它,都能捏住我的软肋。”
苏风暖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要想打败你,自然要先了解你。”
楚含恍然,“想必你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调查我吧?那你怎么没调查出我的母妃?”
苏风暖道,“那时,我查的人只是你而已,萧贤妃是一介深宫的妃子,我觉得查之无用。”话落,她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在自己觉得没用的事情上下功夫。”
楚含道,“倒是附和你的脾气。”
苏风暖不置可否。
楚含道,“第一次兵败后,我也查你了,可是查来查去,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查到,只查到苏大将军有个最小的女儿,顽劣不堪,是个野丫头,不学无术,恐怕长大了也没有人娶,一箩筐的坏话,罄竹难书。”
苏风暖失笑,“想必听到这些,你几欲吐血,竟然被这么个野丫头给耍了。”
楚含诚然道,“不错,我觉得你是侥幸打败了我,发狠要报复回来,没想到你是真人不露相,反倒是我将自己给折了。”
苏风暖道,“若是人人都了解我,我岂不是早就栽到海里去了?”话落,她看了叶裳一眼,笑着说,“世上有一个叶世子,我便应付不来了。”
叶裳弯了弯嘴角。
楚含眉目动了动,对二人道,“你们倒真叫我羡慕。”话落,对她道,“二十多年前,我父王还未登基,慕名前往岭山织造,识得了我母妃,便将我母妃带回了北周。”
苏风暖道,“岭山织造萧氏一门,据我所知,对南齐十分忠心,皇室御用贡缎,都是产自岭山。不可能将女儿嫁给北周王。”
楚含道,“我母妃早在很早之前就被逐出岭山织造了,她已经不算是岭山织造的人。”
苏风暖道,“但她和月贵妃后来为何又回了岭山?而岭山也接纳了她们?你不妨说说她们兄妹三人被逐出岭山织造后的事儿。”
楚含道,“我对他们被逐出岭山之后的事情不好奇,所以,没怎么细问我母妃,只能给你们说个大概。我只知道,当年我母妃兄妹三人被逐出岭山织造后,靠乞讨为生,后来,月贵妃被鬼山派的一位宗师看中,带去了鬼山派,剩下我母妃和她兄长又流落了一阵子,后来他兄长有一天出去乞讨后就再没回来,我母妃找了他很多天,后来晕倒在了街上,一位青楼的姑娘路过,好心地收容了她做个使唤丫鬟。她落身在了青楼。”
苏风暖等着他继续说。
楚含道,“我母妃在青楼待了一年,被其兄长找到,将她接出了青楼,安置在了一处农家屋舍里,独自过了两年,两年后,月贵妃派人将她接去了鬼山派。后来,一直留在鬼山派,直到月贵妃被逐出鬼山派的门墙,她也随着她一起离开了。”
苏风暖闻言道,“兄妹三人,相互扶持,情比寻常。”
楚含点头,“所以,听说你杀了月贵妃,我母妃让我一定要杀了你。”
苏风暖笑了笑,“可惜你没能杀了我,反而来了南齐。”
楚含点头,“月贵妃被逐出鬼山派后,便带着我母妃回了岭山,至于他们如何说服岭山织造接纳了她们,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我父王游历慕名到岭山织造时,她们姐妹二人都在。我父王被母妃一舞所迷,倾心于她,便带她回了北周,我父王登基,封她为妃。”
苏风暖道,“多年来圣宠不衰,让你父王爱护至极,连带你一起爱屋及乌,可见你母妃十分厉害了。你兴兵西境,后来攻打燕北,她出力不少吧?”
楚含诚然地道,“在西境大败后,我本来打算养精蓄锐,再攻打西境,是我母妃派人传信,让我从燕北兴兵。确实出力不少。”
苏风暖道,“想必十三年前,两国边境一战,也有你母妃出过力,一个你母妃,一个月贵妃,这两个女人,间接地挑起参与两国战争,倒真是让人叹畏。”
楚含道,“十三年前,南齐有苏大将军和容安王,十三年后,不止有苏大将军,还有你和叶世子,北周才落到如今这步境地。”
苏风暖不置可否,道,“只能说野心勃勃,侵略别人,终没有好结果。”
楚含道,“争雄天下之心,是男儿都应该有,南齐若没有空隙可钻,北周也不至于野心侵略。这么多年,南齐重文轻武,本就是弊端。只不过我楚含生不逢时,遇到了你苏风暖而已。”
苏风暖一时无言,笑道,“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叶裳道,“二皇子如今该说了吧?”
楚含道,“我要光明正大地回去,皇上的圣旨呢?”
叶裳从袖中拿出皇上的圣旨,递给他。
楚含接过,看了一眼圣旨,盖着印玺,他将圣旨放在一旁,道,“东境湘郡王。”
叶裳挑眉,“还有呢?”
楚含道,“我只与湘郡王有过书信来往,其余的,你便要找湘郡王问了。”
叶裳拿起桌子上的圣旨,卷在一起,敲了敲桌案道,“二皇子若是不坦诚如实而言,你恐怕带不走这圣旨,出不了我这容安王府,更出不了南齐京城,更惶论回北周了。”
楚含道,“我说湘郡王,有书信为凭证,你不信,那你还让我说什么?”
叶裳道,“从你兴兵侵犯西境,之后又侵犯燕北看来,不止一个湘郡王。湘郡王在东境,北周到东境,隔着一个南齐京城,不说万里之遥,也有数千里路程,书信来往十分不方便,这等通敌卖国的信函,必不敢用信鸽或鹰鸟传书,以防被人打猎到。所以,一份书信来往,怕是最快人为送达也要俩月之久。若是京城有中转,或者主谋之人,便方便得多,也能掩盖很多事儿,使京城闭目塞听。所以,京城必有人。”
楚含闻言道,“我怎么能确定我如实坦白后,你们真让我回北周?不会半途截杀我。”
苏风暖道,“我们巴不得的北周乱,自然要放你回北周争夺皇位。同室操戈,兄弟兵戈,这对南齐,有利无害。你父王传位给你,你毕竟数次兵败,又在南齐做了数月质子,你那一众兄弟自是不服,定要夺你皇位。你父王不传位给你,你也不干不是吗?”
楚含抿唇,“你倒是真将我看透了。”
苏风暖道,“既然是交易,二皇子不妨拿出诚意来,至少,我们的诚意摆在这里了。皇上的圣旨可不是虚言,金口玉言,下了圣旨,便收不回了。”
楚含道,“我说出京中那个人,你们便让我拿着圣旨离开吗?”
苏风暖摇头,“你不止要说出京中那个人,还要交代北周在京中甚至南齐的暗桩,此一番放你归北周,你便将暗桩都一并带走吧。反正你回去夺位,也是需要人手的。”
楚含道,“你可真是半丝余地不给我留。”
苏风暖道,“放你回北周,这个价值,你总要拿出同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没有余地。”
楚含咬牙,“你等我一下。”
苏风暖挑眉。
楚含指指心口,“你要的东西,都在我穿的护心甲里。”
苏风暖点点头。
楚含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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