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夫人探究的目光和询问,侯夫人淡定自若解释道: “是儿媳前几日从太清观冲虚真人那里求来的,这药有生津养血、健脾益肺,补气升阳的功效,想着衡哥儿学业辛苦……” 世子从善如流,“孩儿在这里先谢过母亲的记挂,只不过下回给儿子药,还是要提前知会儿子一声,让婢子遮遮掩掩,反而让儿子误会了母亲的一片苦心……” 老夫人敏锐地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下意识看向了儿媳侯夫人。 侯夫人温声解释道:“衡哥儿固执,儿媳平日里送去的补品,是百般不吃,便想着这益气丸是好不容易求来的,实属难得,总归也要哄着他吃下,便喊来了幼梨做这件事……” 站在世子身后的幼梨低着头没说话。 他们都是千年的狐狸,如果不是她当事人,都差点以为是真的。 不过世子的这些话,看似感谢侯夫人一番心意,实则是当着老夫人的面,将侯夫人架在火上烤。 只要有心的,就能明白其中关节。 老夫人总算是听明白了,便说:“你一片好意,我是明白的,但吃药这事儿,要你情我愿,遮遮掩掩算怎么回事,我老太婆可不喜有人哄了我,稀里糊涂吃药……” 侯夫人面露尴尬,“是儿媳糊涂了,断不敢有下一次。” 老夫人又看向幼梨,“你也是,哪有哄骗主子吃药的……” 幼梨一脸紧张,世子这时说:“祖母,我的婢子可不敢欺瞒我,她一贯胆小,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同我说了母亲的好意,我听着甚觉有理,更感念母亲一片良苦用心……” 幼梨感慨,世子这说话的艺术啊…… 不愧是解元老爷。 老夫人瞥了一眼旁边不说话的侯夫人,又说:“这就好,这婢子你用着舒心就成,若是身边还缺人伺候,尽管跟祖母说……” “好的祖母。” 世子行礼后,便带着幼梨离开。 待人一离开,老夫人渐渐收起了慈爱的表情,目光凌厉地看向了侯夫人,“你如今做事也是越发没了章法了,偷摸给衡哥儿吃药?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你也偷摸着给风哥儿吃药不成?” 侯夫人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欠身道:“母亲,儿媳也是一片好意,并无恶意啊!” “衡哥儿非你所出,你们平日里能和睦相处就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何必做一些惹人生厌的事情?”老夫人非常不高兴道,“衡哥儿敬你是继母,说话已经够客气了,但你也要清楚分寸。” “母亲教训得是,这次是儿媳糊涂了,断不会有下一次……” 侯夫人从老夫人的院里离开,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从昨晚砚云出府,侯夫人便收到了消息,心里知道幼梨将药丸的事情知会给了世子。 也明白了,幼梨于她而言,不是能用的眼线。 可她给出的药的确不是什么有坏处的药,以为世子抓不到她的错处,哪里想到第二天一早便在老夫人跟前不动声色告状来了。 也就是说,她干的事情已经过了老夫人的明路,以后松涛院有什么不对劲,老夫人很有可能会直接怀疑到她头上。 侯夫人回到兰馨院,这才发起了脾气来,“我早晚让那个贱婢死无葬身之地……” 这次居然让一个婢子摆了一道,一贯高傲的侯夫人哪里能忍? 可幼梨是老夫人院里出来的,现在又有世子护着,侯夫人想处置也没那么容易。 曹嬷嬷低声说:“夫人,不过一个贱婢而已,不必脏了咱们的手……” “哦?” “那绿柳非安分之人,不如让两厢自相残杀,咱们只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曹嬷嬷献出一计。 幼梨和绿柳,左右不过是婢女,两方若是闹出大事来,到时候别说世子了,就算是老夫人,也无法容忍。 侯夫人笑了起来,“你去把绿柳给我叫来。” “是。” 绿柳一早就被叫来。 最近两天她一直在抄写佛经,叫苦不迭。 侯夫人看了她抄的,一点都不满意,“你这字实在上不得台面,连幼梨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绿柳本来就抄写得辛苦,被贬得一文不值就算了,还要连带着被幼梨比较下去,这让绿柳心里十分不爽。 她有现代人的骄傲,也完全瞧不上幼梨。 但侯夫人这么点评她,她也不能顶嘴,只能谦卑地说:“夫人教训得是,奴婢一定努力学习,终有一日能追赶上幼梨姑娘……”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把幼梨骂了个狗血淋头。 侯夫人嘴角微微勾起,“顺便也去跟幼梨学学女红,你有太多的地方需要跟幼梨好好学习学习,别整日只知道在屋里坏爷们儿的身子,早知道你这样,当初就该求了老夫人,将幼梨送去伺候我儿…………” 总之,绿柳又是在侯夫人那边听了许久的教训话,那话里,三句不离幼梨多好多好,抬高了幼梨,又打压了绿柳。 绿柳一肚子的气无处撒,现在就特想去找幼梨麻烦,然后去松涛院一打听,才知道幼梨跟着世子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