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在茫茫雪山中缓步奔走,鹅毛大雪的环境,令得他手脚冰凉,举步维艰。 复苏过来的厉承业,走得是异常艰难,连常人徒步的速度都赶不上。 玄海被真气镣铐锁着,厉承业别想动用哪怕一丝一毫的玄气,只能凭借肉身努力踱步。 好在玄气平日里对肉身也有滋养反哺的功效,再加上重生境、生生境的两度蜕变,才让厉承业不至于被冻毙在风雪之中,只是单薄的衣衫,也还勉强拥有着行动能力。 不能御空而行,也不能急速狂奔,还要时刻小心闪躲随时可能出现的巡察小太监,足足数个时辰过去,厉承业都未曾走到山脚,依旧还在山腰的部位徘徊。 心坎的部位,一缕黑气缓缓泄露出来,正是残存的黑无镜的力量。 五色教的五色镜终究是绝世神物级别的至宝,其中之一的黑无镜也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厉承业的存在。 当然忽略的能力,只是一时的,一旦有人反应过来,这种能力就与没有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该死,为什么我的玄气,就连一丁点儿都动用不了?” 躲藏于一棵巨大的枯树上,避开下方游荡的小太监,厉承业的脸色铁青,浑身上下都有着说不出的痛楚。 再加上风雪愈发得大,风霜山脉上的冰雪,远远不是常人所能够接受的范畴,冻彻心扉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厉承业的手脚都有些趋近于紫红色,失去了基本的知觉。 一边口中哈气取暖,一边像苍蝇一样搓着手,厉承业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刚踏入疆生界的时候,被辟烟擒拿到了血池边,而后就半点记忆都没有了。 此间虽冷,空气中弥漫的感觉,却还是比较熟悉,厉承业都怀疑,自己是否又回到了玄元域,而非还在令天狱当中。 趁手的兵刃恨魂剑都不知所踪,厉承业只能随处捡了一截似是而非的树枝,一来可以支撑身子,走起路来省力一些,二来必要的时刻,还能借以施展剑法。 动用不了玄气,也就意味着无法使用须弥戒与须弥袋,若非如此,随随便便掏出一柄兵器,都远远胜过平平无奇又毫无杀伤力的树枝。 当然,就厉承业现在的状态,所谓的剑法还能发挥出几分威力,没人能够知道。 枯树下方可能是一条四通八达的要道,来来往往的小太监数量不少,厉承业始终找不准一个合适的机会撤离。 傻傻地待在树上,左右无事,厉承业也想试着能不能恢复几分力量,不然的话,想要安然无恙走出茫茫雪山,怕是没那么容易。 盘膝而坐,体内玄海泛起阵阵波澜,刚刚要有所动静,一道道横跨而来的锁链犹如蛛网一般从天而降,将玄海封锁的严严实实。 好不容易起来的一点点风浪,一下子就被压得彻底平息,不要妄想再能有半点调动的余地。 玄海的一点刺痛瞬间放大,而后蔓延全身,痛得厉承业身形震颤不止,而后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恰好就在此时,黑无镜的力量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丝丝黑气经历了种种波折,早就不堪重负。 殷红的血渍自枯木上落下,滴落在皑皑白雪上,甚是耀眼醒目。 “什么人!” 公鸭嗓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小太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此鲜明的痕迹,怎么可能错过? 话音未落,数根神机弩箭破空而来,撕空有声,厉承业身形受制,只能勉强做出一些闪躲的动作。 堪堪避过了四根弩箭,肩胛部位还是被弩箭擦边而过,划出一道鲜明的血痕。 神机弩箭上淬有奇毒,刚刚见血,厉承业就感觉到头脑一阵晕眩,暗骂一声自己糊涂。 这地方已是危险重重,继续待下去,别说是九死一生了,怕是必死无疑的下场。 “混账东西!” 在令剑九峰藏匿了许久,厉承业一直保持着高逼格的姿态,就连真传之首的浮生都无法真正胜过他,想不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竟然会被区区弩箭所伤。 一个个走来走去,说话声音难听到极点的小太监,在厉承业的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竟敢伤他,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想归这么想,实力被锁了九成九,厉承业可不敢装什么大尾巴狼,活着可比一切都重要。 狠狠一脚踹在枯木上,枯枝纷纷颤动不休,将枯枝压低了的积雪也无法继续再待原本的位置,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借着视线被遮挡的功夫,厉承业一个鹞子翻身,狼狈地跳了下来,紧接着一记滑铲,低头又是避过一轮急射,而后向着山下夺步而去。 迈开了两条腿,自打修成凌空境之后,厉承业还没试过这么拼命狂奔,两旁的景色却以很是缓慢的速度向后退却,给了他一种虚妄的错觉。 动用不了玄气,厉承业的速度始终有限得紧,怎比得过那些练就轻功的小太监? 要知道,元域里经常流传着一句话,朝廷里的大将军不一定有多厉害,但敬事房的太监却是一个个深藏不露,每一个都手段非凡。 这话或许有几分夸张,却也有它的道理。 经过玄阴殿高强度的培养与训练,小太监们的实力各个非凡,放到江湖上,保底都是二流高手起步。 小太监们运起轻功,抄起家伙,踏雪无痕,很快就追了上来,彼此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感应到后方不断逼近的气息,厉承业心头狂跳,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罢甘休,唯有杀出一条血路再说。 树枝向后一扫,横点在一名小太监的胸膛,那小太监只是身形微微一滞,并无什么大碍。 反倒是拂尘趁势反卷而上,将厉承业的右手牢牢锁住,令其动弹不得。 “想跑?” 小太监阴恻恻地笑了一声,狠狠一拉拂尘,左手一记小寒山掌已然拍来。 避无可避,厉承业脸色大变,只得鼓足全身的力气,一拳猛地撺出,期盼能够出现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