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身上有没有光，苏航不知道，反正说这句话的赵宣，本身就是一道光。 他是在爱里长大的，和唐家平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像。 苏航并未意识到，这一刻，田园做背景，金色的阳光洒在赵宣身上，他再看面前的人眼神与之前大有不同。 心态也是在瞬间发生了质的变化，曾几何时，赵宣在他心中是与唐家平划等号的，如今一系列的事情过后，赵宣与唐家平早就一点点剥离开了。 回到知青宿舍，赵宣烧了一桶水，提着水就去了公共浴室。 洗完出来，苏航几乎是本能的接过桶子，桶子里装着赵宣的湿衣服。 好事的知青看到了，马上起哄，“还是老赵命好，每天都有人专门给你洗衣服。” 这句话的本身并无旖旎的意思，但奈何有些人身在其中，心思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道。 因为心思变了，所以再听这些打趣的话，自然是耳朵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一抹绯红。 赵宣想到苏航的性子，再想到自己看热闹时，鬼使神差摸了他头的事情，就有些不自在，以往任由他们打趣不回答，甚至还会淡笑的等着他们下文。 今天一反常态的回答，“他给我洗衣服，我也给他做饭了。” 说完，赵宣就闭紧嘴巴，呸，说什么呢，还不如不说。 这落在别人的耳朵里是在秀他们的兄弟情坚固，但落在苏航的耳朵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他拿肥皂的动作都不自觉的慢了些，眼神复杂的看向赵宣，眼底深处掠过一抹说不出来的涌动。 * 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抓鱼大活动一过，村里面的日子也逐渐平静下来了。 生活节奏还是和没抢收一样，不快不慢，该上工的上工，但不用再那么赶了。 赵宣虽然不喜欢上工，可日子总是要过的，反正上工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很“游手好闲”了，却不知道这具身体之前更加的“游手好闲”，在有些好事者看来，赵宣应该是没钱用了。 要不然也不会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当然，知青点的知青们，还是清楚的，谁缺钱，赵宣也不会缺钱！ 赵宣的家产虽然他们一直没看到，但只要看到他打开柜子，柜子里放着的那一排吃的，就知道他绝不可能没钱。 村里面的那些流言，知青点的人都是听过就罢，没人真正入心。 可总有些人是真听进去了，男知青都是一个集体大宿舍，肯定多少了解互相的情况，但女知青们就不同了。 时间一久，赵宣十天上三天工，还做的很认真，一点也没有要站出来为自己解释清楚的迹象，她们自然会有些怀疑。 这个时代男女关系管控严格，即便真的好奇，或是有喜欢赵宣的，如孟万灵，在大环境的影响下，即便再怎么心思明显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也还是不敢轻易对赵宣说喜欢。 不过，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加上这段时间，赵宣都没去镇上拿包裹，他们也真以为赵宣没钱了。 毕竟他再有钱，还不是得靠他家里人寄过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赵宣家里不是没寄，而是赵宣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回事。 一个多月没寄包裹怎么可能，镇上邮政局都放了好几个包裹，全是赵宣的。 赵宣动了动脖子，连着三天上工，他和苏航分到一起，因为苏航最近心情似乎不错，时不时也会和他聊起从前的事情。 从前他和他外婆住在一起，总之都是在十二岁前的一些趣事。 赵宣没有记忆，无法分享自己从前的趣事，就当一个安静的听众，默默勾勒出少年时期的苏航做下的那些事情。 做完饭，赵宣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反复洗三遍手，也不是什么洁癖，就是习惯。 今天没上工，他留在知青点，把自己和苏航的被套，枕头套都拆出来洗了一遍，放在架子上，在太阳下晒。 赵宣偶尔也会和苏航借一些书看，实在是日子太长不好打发，这村里又没什么其他娱乐，不停重复的日子，赵宣只能翻一翻书。 虽然他直觉自己应该是个不喜欢看书的，但奈何条件如此恶劣，也只能将就。 拿了一把躺椅坐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乘凉，一边吹着自然风，一边看书，书应该是留了许多年的，书页泛黄，就连上面一些自己写上去的字迹都有些褪色。 从字迹来看，和苏航在封面写的名字字迹十分吻合，就是因为字里行间的空隙有限，字会缩小。 赵宣最先确实是打算看书的，后面他发现苏航的备注更有意思，忍不住的特意去翻苏航的备注，从字里行间找，毕竟也不是每一页都会有。 孟万灵特意回来的早点，她看到坐在躺椅上，单手举着书，漂亮白皙的手指无意识摩挲薄纸的赵宣，一不小心就看入了神。 大概看了足足有五六秒钟。 直到赵宣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敏锐的看过来，好看的桃花眼无声扬眉的做法，总是会显得这双桃花眼无比多情。 孟万灵耳朵发烫，注意到赵宣眼神里带有无声疑惑与询问，便不自觉的放慢脚步走过去，“我有话想和你说。” 赵宣眼神平静，“你说。” “我听说了你家里的事情，如果你现在有什么...困难的，可以和我说。”孟万灵告诉自己这是个机会，她要牢牢把握。 赵宣再次歪头，似乎不明白孟万灵在说什么，愣了下，过了两秒，很快就猜到孟万灵这番话应该和村里面传得那些流言有关。 “我想...” “苏航，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朱红军的声音成功的盖过了赵宣声音，且顺利的截断了赵宣想说的话。 赵宣侧过头，越过孟万灵，条件反射性的看向门口方向，苏航站在门口阴影处，不知是角度的问题，还是他...心乱了一瞬间。 这一刻，他觉得苏航的脸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阴影，让他根本无法辩清苏航的表情。 苏航沉默片刻，“...有个东西掉了，我回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