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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悠悠一席话，声音不小，出口犹如沸水泼油，猎场上一片哗然。
众人视线也都渐渐集中在云恬那一身流光溢彩的银色骑装上，就连承恩侯也忍不住眸色一紧。
这丫头，明知今日帝后銮驾在此，这都闹的什么事？
“凤纹？”
荣皇后黛眉轻挑，朝云恬身上的雪羽骑装瞧去。
东方悠悠扬声道，“回禀皇后娘娘，云大小姐身上穿的骑装，每一片铠甲上都有暗印凤纹！”
站得近的几名官员得了东方怀远的眼色，当即指着雪羽骑装道，“看，云大小姐身上真的有凤纹！”
“皇后娘娘在此，你却身着凤纹，实乃大不敬之罪！”
“说！你们承恩侯府，是何居心！？”
承恩侯再也忍不住呸了一声，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个杂碎是不是嫌舌头长？！”
他上前几步，手握剑柄气势汹汹朝他们走去，“皇上皇后都没发话，轮得到你们在这儿狗吠？给你们脸了，嗯？”
“你、你想干什么！”
受东方怀远授意当出头鸟的，大多是兵部职位低下的官员，不过色厉内荏罢了。
被承恩侯一喝，当即连连后退，目露怯色。
“父亲稍安。”云砚之漠然的声音响起，止住承恩侯的动作。
他将手里的凤钗一点点推进云恬发鬓中，嗓音清冷无波，“凤纹一事，皇上自有发落。”
围观的人一直好奇，自己的未婚妻与嫡妹打起来，云砚之会站哪边。听他这么一说，看向云恬的目光忽然多了一抹同情。
东方悠悠虽然满是震惊，却还是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是真的没想过，云砚之竟会帮她。
她侥幸地想，或许，他为云恬簪凤钗，也只不过是服从皇上的命令而已……
“很好看。”手指将云恬微乱的几缕发丝拨好，云砚之平声开口。
敏锐捕捉到那双深沉的黑眸里潜藏的一抹戏弄，云恬忍着笑问，“三哥说的是衣服，还是凤钗？”
闻言，他脸上的冷峻变戏法似的化去。
云恬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刚垂下眼，头顶随即有低低的笑声传来来，“我说的是你。”
周围一阵低沉的抽气声过后，他又补了一句，“你怎么样都好看。”
此刻，东方悠悠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带着大块淤青的脸上血色尽褪。
她咬了咬牙，心有不甘大声喝道，“皇上！她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这么穿，分明是大不敬！”
献帝微微敛眉，不痛不痒道，“照你这么说，朕让她当着皇后的面戴上金鸾凤钗，也不合适？”
东方悠悠见献帝丝毫没有恼意，干脆拱手跪下，“金鸾凤钗是皇后娘娘所赐，当然合适，可是她私自穿上印有凤纹的骑装，就是在挑衅皇后娘娘！皇上是在纵容她越过皇后，枉顾尊卑吗？！”
东方怀远脸色骤变，正欲开口拦她，就听一声沙哑厉喝。
“放肆！”
献帝一激动，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荣皇后连忙给他轻拍后背，看向东方悠悠时，凤目里掠过一抹厌恶，“东方悠悠，你平日里任性妄为也就罢了，这里是什么场合，陛下的赏赐，岂容你来质疑！”
此言一出，众人惊愣万分。
东方悠悠潜意识认定，荣皇后为了皇帝的身体，想要包庇承恩侯府，她无视东方怀远警告的眼神，扬声追问，“敢问娘娘，何为陛下的赏赐？”
荣皇后冷哼一声。
她忽然明白皇上为何那么讨厌东方家了，他们分明已经胆大妄为，视皇权尊卑为无物！
“据本宫所知，云大小姐身上这套雪羽骑装，就是皇上亲自赐下的。”
“不。”献帝喝了水，喉间湿润不少，慢条斯理道，“这雪羽骑装原本是要放到凤鸣轩竞拍，是砚之求着朕出面替他买下的。”
“说是要送给嫡妹云恬的当作生辰礼。”
东方悠悠全身僵硬，连淤青的脸都忘了捂住，手臂滑坠而下。
他，他竟然……
凭什么？
分明她才是他的未婚妻子啊！
云砚之，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荣皇后眉梢沉冷，盯着东方悠悠煞白的脸问，“怎么，东方小姐连皇上和本宫的话都不信？”
东方怀远还是第一次见到温婉贤淑的荣皇后发怒，他快步上前与东方悠悠并排跪下，“小女言行无状，是臣管教无方，还请皇上恕罪，请皇后娘娘息怒！”
荣皇后因为荣氏的关系，一直对东方悠悠这个外甥女颇为看重，总以为她不仅身负武艺，而且稳重识大体。
没想到，今日竟叫她窥见一个妒妇嘴脸！
东方怀远一跪，身后隶属太后一党的朝臣都纷纷跪下，恭请皇上皇后息怒。
献帝对他们这一套威逼早就习以为常，此刻倒是比荣皇后还平静。
他神色疲惫，朝东方怀远摆了摆手，“都平身吧，一个小丫头的话，朕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荣皇后却是沉着脸，冷冷扫过那些人伪善的面容，沉声道，“东方悠悠，你御前失仪，本宫罚你禁足三个月，手抄金刚经百遍，十日之内送到本宫这来！”
这样的惩罚，意味着东方悠悠无法代表麒麟武阁参加接下来的狩猎比试。
可对她来说，早已经无所谓。
东方悠悠神态麻木，叩首应声，“臣女，领罪……”
“混账东西，赶紧给我滚回去！”被东方怀远拽着躲到一边时，她微微抬眼，不甘心地朝身后两人看去。
目光落到云砚之的侧脸轮廓上，迸出怨毒恨意。
东方怀远将她交给一个副将，吩咐将其送走，又回到了献帝跟前。
“听说云大小姐射艺很好，朕等着看你的战绩。”
云恬神色一正，对上他略带调侃的眼神，随即松了口气轻笑，“皇上皇后喜欢什么，臣女卯足劲儿给你们猎几个。”
“恬恬，不得无礼。”身侧传来承恩侯警告声。
云恬朝他吐舌头，毫不避讳地骂了句，“迂腐。”
见承恩侯气得歪眉咧嘴，献帝和荣皇后对视一眼，皆是被她父女二人逗笑了。
荣皇后没想到云恬身上完全没有世家贵女的矫揉造作，看着她的眼神也亲切许多，“本宫喜欢兔子，你若遇见，便抓两只回来，不过，本宫可要活的。”
兔子不难猎，可要活的，难度就高多了。
云恬笑笑应下，“没问题，娘娘等着臣女的好消息吧。”
很快，狩猎的号角响起，那声音浑厚而悠远，仿佛瞬间唤醒了沉睡的山林。
狩猎比试正式拉开帷幕。
云砚之抬手将她身上的骑装拢了拢，“多加小心。”
“我跟你一起走。”云恬忽然道。
狩猎比试，除了麒麟武阁所有人都参加，其他每个营只派二十人参加，云砚之的神风营也不例外。
比试规则十分简单。
两个时辰内，狩猎的野兽最多，谁就是胜者，数量相同的，则由皇上钦定。
云砚之显然没想过云恬会想与他同路。
只见她歪着头挑眉，语带调侃，“怎么，嫌我们拖累你们？”
云砚之勾唇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底满是宠溺。
“时候不早，把他们叫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