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一定以为,能像压制其他小宫嫔一样,压制住昭贵人。尊卑嘛,等级嘛,这些东西凡是底下的人,谁不怕啊?她不就是一直靠这个吓唬小宫嫔么。” 长乐宫。 贤妃笑得合不拢嘴。 自从知道绯晚从凤仪宫被抬出来,就刻意打听了当时的详情。 虽然凤仪宫似乎铁桶一块,但贤妃自有她的路子,到底是弄清了当时在凤仪殿都发生过什么。 皇后晾着绯晚,还摆了仪仗排场,庄严又隆重地等着绯晚拜见。 谁知最后却闹成那个样子。 听说绯晚被抬走后,皇后非常生气,连晚膳都没用。 还处罚了两个宫女,让在院子里跪了两个时辰。 贤妃都要笑死了。 昨天皇后没吃晚膳,她却是晚膳多吃了半块花馍一碗汤。 “娘娘啊,要嫔妾说,您这幸灾乐祸,可有点过了。” 下首兰昭仪故意不认同地摇了摇头。 “哦,此话怎讲?”贤妃笑吟吟地听着。 兰昭仪道:“宫里头能像您一样气度高华,自带排场,不用摆什么阵仗就能让人心服口服的娘娘,又有几个?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岂不知许多人就指望位份上的那点尊严呢。” 一句话说得贤妃喜笑颜开。 嗔怪地数落了兰昭仪几句,把自己腕子上一管水汪汪的碧玉镯子送给了兰昭仪。 兰昭仪喜出望外,立刻戴上。 “趁着娘娘还没反悔,嫔妾赶紧美一美。” 贤妃啐她一口:“本宫送人东西,什么时候反悔过!” 苏选侍在旁凑趣:“可不是嘛!娘娘最怜惜咱们姐妹,从来不靠威严压人,能赏就赏,能帮就帮,不说别人,只看嫔妾屋里头那些东西,一多半都是娘娘给的呀。 再说娘娘协理后宫以来,可从来没摆过什么排场,来巴结的人也都一并挡了,不然这长乐宫里,怕是连嫔妾站脚的地方都没有,全是来请安问好的人呢。” 奉承贤妃比皇后强太多之外,还不忘了给绯晚上点眼药。 谁让绯晚蹿升太快,让人眼红。 “说起来,昭贵人病中不来见娘娘,却巴巴跑去凤仪宫拜见,还闹出一场风波来,何苦呢?要是来咱们这里,娘娘岂会给她气受,可她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偏不肯来!” 反正此时殿内都是自己人,她踩起别人来,毫无顾忌。 谁知正说着,就有宫女进来禀报:“观澜院的昭贵人来拜见娘娘。” 苏选侍脸色显而易见尴尬了一下。 “被春凳抬着来的吗?”贤妃笑着挑了挑眉。 “回娘娘,没有,昭小主扶着侍女走过来的。” “哦,那就宣进来。” 贤妃就喜欢绯晚跟皇后闹完了,到自己这里来恭恭敬敬的样子。 “娘娘万福金安,嫔妾拜见贤妃娘娘。” “拜见昭仪娘娘。” 绯晚在小蕙和香宜的搀扶下,硬是不顾贤妃的阻拦,蹲身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起来时虽然需要用力攀着侍女的手,但一点勉强不愿意都没有。 贤妃很满意。 她可是知道的,昨天在凤仪殿,绯晚对皇后行的礼十分潦草,那时候可还没伤着膝盖呢。 “快给昭贵人赐座。” 贤妃专门指了指兰昭仪对面的位置。 那是除她所坐的罗汉床以外的上座。 还让侍女加软垫,加脚踏。 吩咐香宜二人“小心扶好你们小主,千万别磕碰了”。 一切种种关怀,就是为了凸显自己和皇后的不同。 以前贤妃就爱这样,如今有了协理后宫之权,那更是要处处体现自己对嫔妃们好,可不像皇后爱摆架子。 “多谢娘娘体恤,嫔妾不胜感激。” 绯晚诚恳道谢,走到玫瑰椅旁边又躬了躬身,才落座。 苏选侍过来给她行礼,绯晚见对方脸色有些不对,却也不管,总之不过是些无宠嫔妃的酸意罢了。 如常和对方亲热见礼,其乐融融。 看贤妃一脸心满意足,绯晚知道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宫中两大派系,皇后和贤妃,她便是心里头谁都看不上,眼下已经升到了贵人,表面上是必定要选一派了。 在自己成为一方派系之前,想当墙头草左右逢源,那是不可能的。 不敬皇后,而尊敬贤妃,贤妃就会很高兴,对她优待。 连带着对她频繁晋封的嫉妒都有所消减。 可若敬着皇后,而疏远贤妃,皇后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既不会像贤妃一样大方给赏赐。 也不会消减对她的嫉恨。 甚至多半还会觉得她好拿捏,从而更隐秘地算计欺负她。 何况因为虞听锦,她早和皇后站在了敌对位置上。 所以,怎么算怎么想,她都必须跟贤妃继续加强关系,暂时让其他嫔妃以为她是长乐宫一派。 当然,在皇帝那里,她永远要当至纯至善、不参加任何派系,只是单纯想对所有人好、满心满眼只有陛下的好姑娘。 “贤妃娘娘,嫔妾自从那晚之后,身上又是伤又是病的,加上以前的旧伤,一直不方便来拜见娘娘。昨日终于感觉能出来走动了,所以先去拜了陛下,又去拜了皇后娘娘,本来想立刻来见您,谁知不小心又伤到,只好今日才来,请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