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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和雪荔沿着后巷河道散步。
明月皎洁,林夜不知到底算不算醉。他坚持说醉,又坚持散步,雪荔无所事事,可有可无,便由了他。
他见她答应,走路都雀跃地跳两下,发带轻扬。
他好像是跳在她心口。
忙碌两日,林夜终于找到机会,询问雪荔关于那“妙娘”的事。
他猜雪荔不在乎告不告诉他,从她口中得情报应该很容易。雪荔果然不在乎,随口说出自己在陌生客栈的遭遇。
林夜若有所思:“妙娘,明景......这二人说的话,有些对不上啊。两个人中,必有一人撒谎。或者,她们两个都撒谎了。”
林夜垂眸思考:“你说那客栈有些不对劲,在我看来,你遇到妙娘,就有些过于巧合‘了。我为了见明娘子,花了那么多心思。你怎会路上随便走走,就恰好进了这么一家客栈,遇到一个逃婚的被追杀的新嫁娘呢?”
雪荔随口:“也许我运气好。”
林夜无奈笑。
他嗔道:“阿雪,你对什么都不上心,可你心里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
雪荔不停步,他主动拽她衣袖,让她回头。他轻轻晃了晃她的衣袖,春水一样的眼波凝望着她:“我、我很担心你。
他迟疑又犹豫,为自己这一边的许多秘密与计划不能告知,为雪荔的坦诚相待。千言万语,只让林夜声音微绷:“我担心你受到伤害,担心你被骗。”
雪荔怔然。
她盯着林夜的眼睛。
她缓缓说:“我不会被骗。”
她看着林夜,目光却渐渐涣散:“我本就谁也不信。”
如此,便轮到林夜失神了。
他露出几分受伤的神情,眸中隐晦的暗色一掠而过。
雪荔本就不太能察觉他人的情绪,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然也听不懂林夜此时在低喃些什么:“他们怎能把你变成这样…….……”
没有正常人会像雪荔这样。
她无知无觉无情无欲,她对万事万物都寡淡以待。他不信她天生便是如此。她那师父,那位神秘的玉龙楼主,到底对她做过些什么?她口中的“宋挽风”,是否也做过些什么?
她全然不知。
而他只窥片段,已然心如针刺,略有隐痛。
林夜捂住自己心房,脸色微白。
雪荔目光挪到了他身上:“你病犯了吗?”
林夜摇头。
他脸色煞白,却仍是眼睛带笑,朝她道:“我只是善良罢了。”
雪荔:“......?”
小孔雀都这样痛了,却还要坚强地自夸:“我这人就是心软,看到别人吃苦,就忍不住同情。哎,我小时候见到路上要饭的,都要给点钱,养到我家去。我就是因为心软,才走到这一步啊。”
林夜唏嘘。
雪荔没有那种“照顾病人”的意识。她一向觉得病痛之类,忍一忍便过去了。如今林夜面色难看,扶着墙叹气喘息,雪荔只安静地陪着他。
雪荔甚至在听他说些什么,并且在他一直自夸时,她发表了意见:“那你家一定很大。”
林夜迷惑。
雪荔如今钻进钱眼里:“如果你见人就要救,看人可怜就要给钱,你家一定很大,你也非常有钱。”
林夜眼神飘忽一瞬。
他口上含糊:“那是啊。我毕竟是南周的小公子嘛。父皇疼爱皇兄关怀,我当然很有钱嘛。”
他此时开始为欺骗她而心虚,但雪荔不知信多少,只轻轻“唔”一声。
他猜她应该信了时,又微有困惑:她说她不信任何人。是否代表,他说的每一句话,于雪荔而言,都如过耳烟云,她压根不在乎?
………………他于浣川无名山上的思慕,对她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吗?
林夜蹙眉,再次捂住心口。
雪荔眨眼。
林夜闭着眼,小声笑:“哎不行了。我不能想你了......一想就难受,我这病是要好不了了。”
雪荔还没说话,闭着眼的小公子就像是能洞察她的心思,快速说:“好不了,我怎能陪你玩呢?我不能好不了。你容我缓缓。”
雪荔愣住。
她以为她是被无理取闹的林夜拉出来,强行陪他醒酒的。可是林夜却说陪她玩。他们在玩什么呢?
吹风吗?
比谁更容易得风寒,更容易生病吗?
或者是猜粱尘今夜骑马潜行,目的何在?再或者是高太守在筵席上给出了什么讯息,林夜想让她猜?
雪荔思维涣散,已经飘得足够远。
她听到林夜喊她:“阿雪。”
她没有应,她只是被惊醒,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月光和柳影交错,斑驳光影落到那靠墙的少年身上。闭目的林夜,不见昔日的调皮胡闹,十分的沉寂,冷肃。
林夜闭着眼睛,淡淡笑:“有些事,我不能和你说。但是,你注意保护自己。忙起来的时候,我便顾不上你了。可我不想伤你,你若觉得不对劲,就躲得远远的,知道吗?
“你武功那么好,只要你不想插手,没人勉强得了你。我周身的秘密太多,我十分抱歉......只有不看你的眼睛时,我才能说出这些话。
“对不起,阿雪。”
夜风吹拂乌发,乌发碎丝拂过雪荔的面颊。
漆黑之中,雪荔安静地看着林夜。
如果这便要道歉,那么她常日身上的诸多伤势算什么?他人加诸她身的猜忌误会与杀戮算什么?
如果这便要道歉,她昔日,又是过着怎样的人生呢?
寒风寂寂,林夜在黑暗中平缓心事。他自觉自己已经提醒过她,更多的不能再说了,他深吸口气,睁开眼。
林夜眸子在睁开一瞬,与那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少女对上。
他大脑空白,登时忘了章法。
雪荔忽然说:“你抓到的那个真冬君,你别信她。”
林夜看着她:她第一次提醒他,告知他关于“秦月夜”内部才知道的情报。
雪荔:“她长袖善舞,即使被你抓到,她也不会说实话。四季使中,冬君不以武功见长,她一定有自己真正的手段。如果只是普通的擅长交际,不会位列于四季使中。
“我不了解她,但我不信她。你也别信。”
雪荔学着他方才的样子,交代道:“你别被骗。”
她说完便转身要走,林夜倏地伸手来抓她。他直直地盯着她的手腕,而雪荔一如既往地躲开,只让他碰到他衣袖。
林夜晃着她衣袖,轻声温和:“好,我知道了,多谢阿雪告知。我当然不会信她的,我不会被骗不会受伤,你放心。”
雪荔并不关心他会不会被骗会不会受伤,闻言也并无触动。
只是林夜抓着她的衣袖,好像不想放开了。
林夜朝着她眨眼,神秘而顽劣:“阿雪,我们做点儿坏事吧。”
于是,雪荔领着林夜,到达那个客栈。
她拽着林夜站在客栈房顶,看林夜摇摇晃晃地站稳,蹲下身翻开一重稻草,要掀开瓦片朝客栈里偷看。
雪荔:“你会武功。”
??却一路让她带着他走。
林夜:“不要这么计较嘛。我这么虚弱,万一一提内力,就咕咚一头摔下去了怎么办?你说的客栈,就是这里吧?妙娘和木郎藏在这里,这里还埋了很多死人?”
“至少我离开时,很多血迹还没处理干净,”雪荔心不在焉,又恹恹道,“我为什么要陪你做这些?”
林夜回头。
他仰着脸哄她:“玩儿嘛。”
月光落在他眼中,他星子般的眼睛在刹那间如雪水泛光,雪荔思考着“玩”的意思。
雪荔说:“我不帮你。”
林夜知道她怪异,便连连保证:“放心,我不连累你。阿雪只用坐在一旁帮我放哨就好,我不劳烦你。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偷偷摸摸,很刺激吗?你昔日还想要‘刺激呢,难道这样还不算刺激?“
他胡言乱语能言善道,说得天花乱坠。雪荔一个字也不信,可雪荔也没有说不信。
今夜确实是动手的好机会。
先前太守宴请林夜,城中大半官员聚于太守府,这样偏僻的客栈,平日巡逻人就少,此夜更少。
在太守宴客的时候,雪荔来客栈和妙娘商议出城之事。妙娘和木郎必然以为雪荔来过一次,客栈不会来第二次人。
前日的追杀者死后,新的追杀者还没发现这里。
妙娘和木郎今夜应当少有的放下戒心,睡个安稳觉??毕竟,他们和雪荔说好,在太守府迎亲那日,雪荔会趁乱送他们出城。他们要养精蓄锐。
雪荔猜的不错,客栈中少有的清净,林夜和雪荔掀瓦入室,走在一片诡谲的寂静中。
雪荔如自己说的那样,她只放哨,不做事。
她对这些兴致缺缺,当林夜提出去后院查探情况时,雪荔只坐在墙头,看着林夜。
林夜在后院中寻找土坑痕迹:处理尸体,木楼木屋总是不便。若真的像雪荔说的那样,这里死过很多人,那对看着无辜,实则非常狠的一对情人,最好将尸体处理干净。
这年头,襄州因是军事重地,对药物看惯极严。让尸体融化的药水不好买到,最简单的处理尸体的法子,要么剁碎,要么,埋。
林夜不太信对方会选择埋人......但他还是想试试看。
林夜在后院墙根挖土,他忽而语气急促:“阿雪。”
雪荔跳下墙,落到林夜身畔。
林夜蹲在地上,挖土的剑鞘上落满土粒。而松散土堆下,发丝干枯,其后露出了一张僵硬发黑的死人脸。
林夜不敢挖得太深,死人只露出半张脸。尸臭味漂浮,半张脸已经腐烂得不太能看清容貌。从腐烂程度,可判断出此人死了许久。
林夜目色沉郁。
他眼中一点笑意也没有,声音也不如平日那般跳跃。
他语气冷冽,感到挫败:“我认不出男女。”
雪荔轻轻地从旁伸手,在腐烂的头骨上摸了一下。林夜眸子一缩,他见雪荔神色平平,收回了手:“女。”
林夜下巴微绷。
这只是一具尸体,证明雪荔所言不虚。更多的尸体在哪里呢?
他不想看下去了,轻叹口气:“回去吧。你心中有数了,对不对?”
雪荔:“嗯。”
她多看了林夜一眼。
她看林夜安静地将土重新填回去,好让此处恢复原样。
他初见到死得这样难看的尸体,并不见平日的咋呼胆小,反而十分沉寂平静。她闻到难闻的味道,他也丝毫不嫌弃。
他像是看惯生死,早有预料。
活泼的小公子,沉郁的小公子………………他身上藏着秘密。
雪荔挪开了目光。
从客栈离开后,林夜很快恢复自己平日的活泼。
生死对他影响不大,他既不报官,也不报不平,他还意犹未尽一样,拉着雪荔:“来都来了,咱们去做今夜第二件事吧。”
雪荔偏头:“也是玩?”
林夜一愣,然后点头:“对。”
雪荔便跟着他??去公使库。
大半官员今夜聚集太守府,官署空了大半,林夜要潜入公使库,查看公使库账簿。
林夜如数家珍:“军粮、马匹、兵士、赋税、来往官员的花销......这些账目,全藏在公使库中。我知道这里重要,高太守必然也知道这里重要。我想让你去官署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给我时间查账簿。”
雪荔眨一下眼。
林夜:“即使要做假账,也会露出很多痕迹。”
雪荔:“你看起来很熟练。”
林夜笑得微妙,眼神飘忽:“我当然熟练啊......咳咳,人生在世,谁还没做过一点假账呢?”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他管辖川蜀兵马重地时,有些事,没必要让朝廷知道,他便会去平账。他会用的手段,高太守必然更熟悉。
他对襄州城有些不太好的猜测,他此夜需要证明。
只需要雪荔......林夜哄雪荔:“你帮我,我给你加报酬。”
雪荔本觉得累,不想做事。但他这样一说,她立刻说条件:“你把“问雪”卖给我。”
the“......“
雪荔:“你明日还要去见高太守,帮我搞定暗娼那里的账,让那些人报了官后,官府也不抓我。”
the“......“
雪荔说完,便朝后退一步,做好与人“讨价还价”的准备。毕竟,他要她做的这些事,他完全可以交给他的手下,并不是非要她。
雪荔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更胜一筹的本事。
然而寒月之下,林夜只是笑盈盈地望着她,目光略带嗔怪。他轻快无比:“好啊。”
子夜过半,更夫已歇。
火把于幽巷飞出,如夜星落入凡尘。
雪荔坐在官署外一条街的墙头,看着野火蔓蔓,疯狂熊烧。当众多兵马急急赶去救援火灾,当火灾连高太守都惊动时,火光映照雪荔的眼睛。
微弱的刺激从骨血中生出,在心头窜起。
她这才动然。
下方的人马到处寻找谁人放火,他们越是慌乱,雪荔越觉得人生不是真如死水无波。
同时间,林夜在公使库躲开看管的吏员,一步步深入后院。
官署发生骚乱,许多人喊着“救火”,公使库的人马被调走,林夜这才轻松地摸入真正关键的地盘。
他在幽黑中,摸索着跃入库房的窗口。
他从一排排书架间穿梭,从怀中取出夜明珠借光,慢悠悠地打开第一本书册。
高太守从睡梦中被叫醒,匆匆赶去官署。
官署的这场浩大,而众人找不到纵火者。眼看许多重要文要被烧毁,高太守忽然醒悟过来:“去公使库。”
高太守面沉如水,目中锋芒厉色深入,他极快地下定决心:“去放火烧公使库!”
众人呆滞。
高太守吼道:“还不快去?”
他从这场火灾中得到启发,开始算起火时间,他生怕公使库已然发生意外。贼人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重要文牍绝不能被人传出。
吏员们四散开,仓促无比地奔去公使库方向。
高太守追在他们后面吼:“小心,不要靠近火!”
下方人动,雪荔藏在高处,亦在树木间飞纵。
风吹动她乱发,事情从缓变急,雪荔少有波澜的眼睛,明亮无比。
阿曾在窄长的地道间行走,他不点火烛,用手敲击两边墙壁,借由声音判断方向。
他摸到几块实心的砖,说明地道不只一个方向。他只心中默记,并不多事。
阿曾在黑暗中潜行时,难免地想到下午时分,林夜对他和梁尘各自下达命令时的场景??
阿曾那时皱眉:“出城危险,我已有经验,应该由我去办事。粱尘武功不济,他留在城中查密道更好。”
梁尘登时不服气:“什么叫我武功不济?我文武双全好不好?”
林夜笑着看阿曾:“你运气不好,关键时候会影响大局。他运气好,会有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阿曾不悦:“………………你当初要我跟你的时候,没说过你这样迷信。”
林夜眼珠乱转,不好意思道:“临时抱佛脚嘛。”
此时独自在地道中行走,阿曾心中浮起一丝笑:林夜的安排,看似随意,其实是最好的。
林夜所租赁的府邸中,窦燕被关在屋中,百无聊赖地翘着腿。
已经整整两个时辰,没人理会过她了。
窦燕被绑坐在椅上,两手被缚于身后。此时,极轻的一顿后,窦燕双手展开,从椅上跳起,绳索脱落。
她解开了绳索。
她到门口,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朝外看??
明月皎皎夜如霜,庭前清静,院中如常地有三四个卫士巡逻,并没有更多人手。
窦燕眯起妩媚而漂亮的眼睛,轻轻笑了一笑。
她神色悠闲,重新返回椅子前落座,将那被自己解开的绳索,熟练地套回自己身上。
看管“冬君”,用这么少的人手,那位小公子不是小看她,就是另有计划。
按照浣川发生的屠城后续来看,按照那位曾郎君出城抓她的手段来看,南周这位小公子绝不简单。
他是否想放她偷偷出去,好跟着她,查出她背后的人,查出她来襄州到底做什么?
哼,她不会如他的意的。
窦燕闭着眼,回忆春君告知自己的讯息。她悠闲坐等,欣赏一切的发生??
襄州城的一切布置,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
这里密集了一张大网,南周的江湖人,北周的江湖人,混乱的襄州本地太守,南周朝廷的暗访者,北周朝廷的暗访者。甚至,可能还有别的人马……………
林夜已经踩入了他们的陷阱。
他也许确实有几分聪明,可他们的布置,早在得知小公子要路过“襄州”时,就已经开始。宣明帝要这个人,“秦月夜”必为宣明帝办到。
收网之日,很快就要到了。
太守府中,一派混乱。
子夜时分,官署失火,太守被叫走,太守府中人各自不安,忐忑等待太守的回归。
明景在自己的闺房中得知消息,从床榻间跳起,趴在窗缝间观察外面情形。
即使她不是大周人,她也知道未嫁新娘,早早被关入夫家,绝不正常。她肯被关入,只是为了躲避身后追杀自己的人。
可她并不愿意成为笼中雀,就此失去自由。
她有大事要做,她不能被困于这方小天地。
如今,南周的小公子来了襄州。
她要试一试自救。
明景下定决心,悄悄打开木门。门外守着的侍女才回头,便被明景从后颈敲晕。
明景在寒夜中提裙奔跑,月光如银洒落她裙裾。
她心跳剧烈,风吹得周身激起小小战栗。她很快找到了太守府郎君告诉她的密道,攀着扶梯下密道。
地龙空旷阴冷,潮湿水声滴答。明景在地道中行走,心跳越来越快。她拐弯不知多久,直到与一人撞个满怀。
那人飞快捂住她的口:“别叫。我是小公子派来帮你的人。”
明景眼眸明亮,抬起头。
公使库失火,火光照得天光大亮。
林夜咳嗽着退出库房,循着火光朝返回的路离开。他额上渗汗努力记忆方向,烟火熏得他眸红喉痒,呼吸艰涩。
他掩住口鼻,趔趄躲避横梁与飞页窜起的火星子。
一片晦暗,一片浓烟。
林夜行得十分艰难。
高太守有些手段啊,这么快就发觉了关键,也狠得下心来放这把火。
林夜暗自叹息,却并不慌。
他屏着呼吸,在火海中撤退时,有守着这一方的人发现了动静:“火里有人.....……呃!”
一根发带飞出,缠住这人的脖颈。头顶一片木梁倒下,这人脖子被发带勒着,一同倒入了身后的火海中。
林夜呼吸沉重。
他额上渗汗,后跌两步,喘口气后,再次猫腰而行。
越来越多的人守着火海,誓要将火中有可能的贼人困死。
林夜一边要躲避烟火,一边要判断人流数量。可惜他只有一根发带,他身上的利器不能杀人,更不能留在火烧现场。
艰难中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发丝和衣袂都染上黑烟,沾上火星。
有人在外吼:“大家散开!不要靠近火!”
林夜眼前发黑,脸被烤得发烫。他快要撑不住时,拐弯之间,又一道人影拦在前方。
火灼灼火海快要吞没他,少年目中布上血丝,戾色浮现。他手曲起准备杀人时,闻到霜雪一样的气息。
他的手被扣住了。
视野模糊的少年郎颤声:“阿雪?”
??她来救他?
她来救他!
少女不言语,火海滔天,言多必失。她找到林夜,便拽住少年的肩,朝自己来的方向凌身穿行。
天蒙蒙亮,红光要从云后破出。
雪荔和林夜跌跌撞撞地奔入一巷中。
万籁俱寂,狗吠浅浅。
身后追兵众多,火海让雪荔也眼睫沾雾、目中模糊。她趔趄着要撞入眼前的墙壁时,身后的林夜忽而拽住她,反握住她的手。
“XX-
“轰轰
前后两声爆炸声,自官署和公使库的方向传来。剧烈爆炸声震得天地撼动,那样猛烈的爆炸并不寻常,分明是藏了易爆物在里面。
巷中,林夜咬牙朝前扑去,将带自己出来的人笼入身下,捂住她口耳,不让她受到惊扰。
昏昏天光,火海遥远。
清晨的寒风与肌肤的灼烫对比鲜明,刺得人骨血颤颤。
失去发带的少年玉冠早已歪了,衣容不整至极。
他乌发如云散落,血液蜿蜒额间,雪白脸颊沾灰,却?丽得近乎妖冶。他模糊地去摸身下人的脸,好是不确定:“阿雪?”
少女被他的发丝笼罩,轻声:“嗯。”
他一瞬抱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