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一听声音,小跑去开后院的门。 门扇一打开,邬孝文摇着翠玉柄扇子大跨步而来,身后一身黑袍的夜墨缓步而入。 “苏大人好大的脾气啊!” 夜墨皮笑肉不笑,沉声道:“动不动收拾人,哪里像一位慈父,如此形象,如何能胜任礼部侍郎的位置?” 一句话,一下子捏住了苏廷贵的嗓子眼。 “祈王殿下,微臣只是不满女儿怠待了贵客,才会说几句硬话而已。”苏廷贵的语气,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贵客?” 夜墨眼神落到不远处的宋爽身上,又扫了一眼他们抬的木箱子,轻扯唇角,“他是贵客?” 宋爽被盯得心底发毛,忙拱手行礼道:“小的见过祈王殿下。” “你是贵客?” 夜墨冷冷,复又问一句。 “比起殿下来,小的哪里算什么贵客。”宋爽赶紧打圆场。 “本殿下来了,见不着人,候着,你便不行?”他又问一句。 宋爽后背的冷汗直冒,维持着拱手行礼的姿势,“小的自然是可以候着,可以等。” 宋爽在他强大的威压之下,后退了几步,冲桃红改口道:“请转告苏大姑娘,我替瑾王殿下带来了厚礼,以谢她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在场众人全部神色一惊。 苏蔓蔓连门都没出,如何成为瑾王殿下的救命恩人了? 邬孝文冲着夜墨挤眉弄眼,小声道:“苏大姑娘真能耐啊。连你三哥都欠了她的人情。” 夜墨沉脸,没搭腔。 宋爽令人将箱子放到门口,又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银票,递上前,“这是我欠姑娘的卦费,一并转交给她。” 桃红不卑不卑,伸手,很自然地接过银票,开口道:“银票,奴婢替姑娘收下了。不过姑娘有姑娘的规矩。” “她既收了卦费,便不会收受其余东西,这箱子东西,还请宋大人收回去吧。” 这世上,竟然有人会拒绝瑾王殿下的好意。 宋爽脸色难看,走过去,一把掀开箱盖。 箱子一分为二,一半是上好的各种药材,排在首位的一个锦盒中,便是一株人参,看大小成色,恐怕也有百年之久。 另外一半,则是各种首饰珠宝,闪闪发金光。 “请转告苏大姑娘,这些便是瑾王殿下的诚意。” 一院子的人,看到箱子中的东西,眸色都变了。 苏廷贵没料到,那个丫头到底做了什么,救了瑾王殿下,入了他的眼,让他在遇刺的第二日,还不忘送如此贵重的东西来苏府。 苏娇娇气得咬牙。 这些东西,本该都是她的。 凭什么送给那么一个贱人。 柳姨娘的眼睛则是直了。 这么好的东西啊。 她都没见过。 那根百年人参,若是送给姑母,她一定能原谅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那半箱子的首饰,随便挑出一件来,也能将老太太哄得高高兴兴。 偏偏,这么好的东西,全部是送给苏蔓蔓那个贱丫头的。 仇富的心理,令她急红了眼。 桃红的内心也是动荡的。 她自小没家,一直跟着唱戏团的人,走南闯北,为了几两银子的演出费,一帮子人说唱弹奏,表演一整天,累的嗓子冒烟,腰都直不起来。 如此拼命,仅仅够糊口。 若是碰到淡季,十几口人,吃糠咽菜的日子,很是难熬。 这么些好东西,她是动心的。 “桃红姐……”一直守在屋檐下的春花唤一声。 桃红收回神,淡淡一笑,“抱歉大人。” 她再次拒绝,“姑娘说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价格定下了,从没有半途加价的道理,这是她的规矩。” 这么好的东西,她竟然不收。 苏廷贵面色微变。 他没料到,那个从小被她养在乡下的丫头,竟可以做到视钱财为粪土。 一旁的柳姨娘偷偷凑到苏廷贵的跟前,伸手拽一拽他的衣袖,小声道:“老爷,瑾王殿下的一片心意,咱们如何能推辞。” “大姑娘不收,你是她爹,你替她收下即可。” “这里是苏府,哪里能让霓裳院的一个贱婢,替咱们做了主。” “这个……”宋爽有些为难。 苏大姑娘拥有预测吉凶的能力,瑾王殿下是想将她收为己用。 宋爽偷眼看夜墨,心中了然。 祈王殿下恐怕与自家殿下存了一半的心思。 不过,祈王殿下亲自来拜访,在诚意上,便占了上风。 这可怎么办? 他该如何挽回失去的这一分? “宋大人,快拿着你的东西走人吧。” 一直摇着玉柄扇子的邬孝文,开口调侃道:“我待会要进屋去给林氏诊脉,你家殿下难不成还有什么话要传,要么你告诉我,我替你告诉苏大姑娘?” “没有没有了。” 今日,他恐怕见不到苏大姑娘,多待也无益。 “殿下,小的告辞。” “苏大人,小的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