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赐完婚圣旨如期下达尚书府。 正堂中,袁大人看着圣旨,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愁眉不展道:“好不容易养大的乖宝,就这么拱手让人了,我真是……” 袁夫人没好气的打断他话:“怎么?糯糯长大了不嫁人,难不成要她一辈子守着你我?哼。” 袁大人见夫人面色不虞,软和道:“为夫也没这么想,主要是舍不得乖宝。” “糯糯只是出嫁,又不是出嫁,你与其在这愁眉苦脸,不如赶紧派人去江南接父亲回来。” 袁大人一拍脑门:“得亏夫人提醒,为夫这就去办。”话落,脚下生风快速而去。 袁夫人也盯着圣旨看了片刻,其实她也舍不得她的乖宝,但圣旨已下,他们再不舍,也不能违抗皇命不是?遂轻叹道:“竹漪,可有看到小姐去哪儿了?” 竹漪回想了一下,说:“回夫人,接完圣旨后,奴婢好像看到小姐带着词棋和赋画出门了。” “出门?这丫头,到底去干什么了?” 另一贴身婢女竹青回答:“夫人,丞相家的大小姐新婚在即,她又素来与咱们小姐交好,小姐会不会是去添妆了?” 袁夫人这才想起还有这事,又是一声轻叹:“罢了,这丫头素来就是个有主意的,我再念念不舍,又有什么用呢?” 两婢女互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一笑,皆没有说话。 丞相府,扶摇斋。 闺房窗案前,姐妹相对而坐,怡然自得闲话。 雨若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的肚子:“摇摇就要做娘亲了,是不是很幸福?” 傅摇只手抚上小腹,笑着点头:“嗯,很幸福。” “你和晚思都有了孩子,真好!” 傅摇诚挚祝福:“听爹爹说皇上也给你们订下了成婚日期,想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成妯娌了,届时你也要多多努力才行。” 雨若小脸一红:“生孩子也是要讲究缘分的,我不急。” “瞧你,还害羞上了,这其实很正常的好吗?” “我知道,可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吗?” 傅摇伸手戳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你呀!这还快么?咱们都十八了才成婚,而那些比我们年纪小的,有的都已经抱俩了。” “你要不要这么夸大其词?婉仪姐姐都十九了,不还待字闺中?” “你出门一个月有余,当然不知京都所发生之事。”接着,将褚婉仪在昭明寺相救肃国公夫人一事告诉了她。 闻言,雨若莞尔一笑:“婉仪姐姐很好,但愿她能所遇良人。” 傅摇笑意盎然:“你可能不知道,小秦大人喜欢婉仪好多年了,加上这次婉仪又救了他母亲,以至于他那隐藏在心中的爱意再也隐藏不下去了。” “为何要隐藏?换做是我,早把人娶回家了,难道他不知“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个道理?还敢放任至今,就不怕真被别人抢了先?” “小秦大人虽是肃国公的儿子,却不是长子,也没有袭爵的可能,估计他怕婉仪会嫌弃他,所以才会隐藏至今。” “真是好笑,如今说出来,难道就不怕被嫌弃了?又不是每个女子都如林惜柔那般只爱尊贵不爱人,他不主动,莫非还想让我们女子主动不成?” “话说,似林惜柔那般的女子,这世上又有几个?” 雨若双肘撑在案上,十指交错,轻轻将下颚搁在其上:“这个世上的人就是很奇怪呀!得到了权势地位,拥有了富贵荣华,却发现自己身边之人都是虚情假意的模样,这时候他们又渴望起了真情,可最爱他的那个人早已被他伤的体无完肤,纵使他真心忏悔,却再也挽回不了那颗寒透了的心。” 傅摇也双手托着腮:“世人都说“最毒妇人心”,可他们怎么不去问问我们女子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一出了事,就只知道指责我们女子的不是,怎么不问问他们男子是如何伤害我们女子的?” 雨若喃喃道:“你说,这世上的男子会有真爱吗?” 傅摇想了想,道:“这个吗?还真不好说。就如大才子司马相如,他曾以凤求凰传递爱慕之意,明明爱妻已在身边,却在日后还是生出了纳茂陵女子为妾的心思,若非文君才华卓绝以一首怨郎诗令他迷途知返,否则只怕大才子早已美妾在怀乐不思蜀了。” “自古男儿多薄幸,更何况他们喜爱的只是女子容貌?但凡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我们虽不是如此,但经年累月美貌不在,只怕也会遭他们嫌恶厌烦的吧?”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曦,芳时歇,白头吟,伤别离,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这是怎样的经历,才能写出这般决绝的诗?” “情丝斩断,心如死灰,莫说与君长诀,就算是死生不复相见,只怕也不在话下。” 傅摇笑了笑:“这只怕是糯糯你的心声吧?” “是,我绝不会要一个变了心的男人,也不会委屈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待在他身边,他要纳妾,我就放手成全他,从此山高水长,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