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贪心不足,那就应当做到未雨绸缪。 苏怀不否认自己的贪心,正是因为贪心不足,她才能走到今天。 她想要顾予依靠她,且只能依靠她。 等顾予周围没了别人,整个世界只有她该多好。 原本与顾父顾母商量不打算告诉顾予这件事,可一想到要一直瞒着她直到恢复记忆为止,那实在太残忍了。 每天吃十几二十粒药,苏怀时常从监控中看见顾予因为咽不下去,不得不跑到厕所催吐。 又因为她的叮嘱,说要把药吃了才能好得更快,每次都是逼着自己哭着吞下剩下的药。 受了这么多苦,却始终被蒙在鼓里,连为什么吃这些药都不知道。 还傻乎乎想着是治疗车祸的并发症,苏怀除了心疼,剩下的便是满心悲哀。 从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顾予耗费巨大精力才勉强消化掉自己患有心脏病这个事实。 唇瓣微微颤抖,她强忍住情绪,朝着苏怀问道:"那...病治好了吗?" 语气透着形容不出的感觉,但苏怀对这实在太熟悉了,她曾在无数身患绝症的病患上见过。 捧住爱人的脸颊,雾气氤氲不知何时覆盖了她的双眼。 "会治好的,我的顾予会没事的,你会平平安安一辈子。" 随后瞳孔微微放大,苏怀又用抑制不住的颤音说:"你会相信我的,对吧?" 顾予却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上半身缓缓后移。 苏怀的手僵在半空中,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只听见顾予用极为平静的声音,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上次回一中,我晕倒也是因为这个病么?" 无可争辩的事实,耳边传来刺耳的嗡鸣,苏怀垂下头,手臂一并落下。 "他们都知道我有病,却不愿意告诉我。" "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车祸的伤加上心脏,我怕你吃不消,造成心理负担。" "所以..."苏怀以为顾予生气了,解释时的语气略显急切,镇定自若也不复存在。 哪知道下一秒,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就忽然扑进她的怀抱,以半强迫的姿势迫使她接受这个怀抱。 苏怀跪坐在地毯上,顾予背脊挺得笔直,也弥补了身高上的不足,甚至比苏怀还要高一些。 她将下巴抵在苏怀的耳边,声音轻的犹如羽毛拂过:"我不怪你,谢谢你。" 谢谢你三个字拉的极长,那声啜泣在喉咙里憋了太久,听起来百转千回,肝肠寸断。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苏怀慌忙抱住顾予的肩膀,几乎要将这人融进自己的身体。 "我现在有能力了,以后我们一起去美国,我会请最好的心外科医生。" "不用怕...不用怕...不用怕......" 此刻她倒像个没成年的孩子,抱着唯一的稻草苦苦支撑。 而顾予才是大人,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唇角微微勾起,眼底闪过笑意。 某一刻,她褪去了十七岁的青涩,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成熟与风韵,还有稳重。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错觉,没有人在意。 "我不怕,有你在,我就不怕。" 顾予轻轻撑住苏怀的肩膀,将她与自己分离,随后唇边露出一个温柔至极,又略带讨好的微笑,声音近乎诱哄。 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苏怀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框,在那双眼睛中,只单单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多少年的渴求,多少个日夜的遥想,所求不过如此。 但她没能再想下去,因为已经有温软贴了上来,在她唇角轻轻一点,一触即逝。 心动可以是很多瞬间,但都没有这一瞬来的直接,来的果断。 苏怀的心脏在这一刻停止,她终于从这个吻中获取了一直以来都想要,且曾经得到过的东西。 爱太难形容了,就像新年在夜空中炸开的烟花,从升空,到绽放,再到陨落。 可那真的是陨落么? 不,一场漂亮的烟花始终会被记录在相机的镜头中,会被记录在懂得欣赏它的人心中。 多年以后,人们还会谈起,曾经看过一场声势浩大,绝无仅有的烟花。 就像爱情,只存在人们的记忆中,是回忆给它加了分。 而苏怀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是赌徒,赌烟花会一直停留在空中,永不谢幕。 精心筹划的这一刻,顾予不想让悲伤占满空间,她抬手抹去眼泪,用手指了指一旁摆放得歪歪扭扭的字母。 应该是时间不够,又不想让自己久等,苏怀光是想想顾予手忙脚乱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应该非常可爱。 "Je suis fou de toi" 她照着念完,心底埋藏已久的回忆也被勾起。 我发疯般的爱你。 年少不理解,懵懂的爱在此刻得到诠释。 原来我爱你,不止是我想抱你,我想吻你,更是我想和你共度余生,在剩余的日子里将曾经的山盟海誓付诸实践。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