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苏怀尝试找补,声线温柔异常。 "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一听有转机,顾予黯淡无光的双眼立刻就亮了起来。 急切地说道:"那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怀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侧头看了看猴急的顾予,眼神深情眷恋的不像话。 前方正好是红灯,她将车子刹停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回答。 顾予在一旁听得极为认真,比听数学课还要聚精会神,就好像苏怀在讲考试中最难的考点一样。 "因为那七年我见不到你,所以只能强迫自己不能想你。" "打个比方,就像水库的水。" "那七年相当于多雨季节,而我对你的爱和思念则相当于水库内积蓄的水。" "当水达到一定高度就必须开闸,我不想这水,也就是爱和思念淹没我整个人。" "所以我只能不断加高堤坝,强行减弱这水在我心中的分量。" "因为它永远只存在一个相对高度,水相对于堤坝,它的高度在降低,堤坝就是我的内心。" "所以,思念和爱意相对于我的内心,它看样子在减小。" "可加高堤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就好比我天天给自己洗脑说我不爱你一个道理。" "靠欺骗自己降低思念,积压在心底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汹涌。" "七年,每年都有多雨季节,水位不断暴涨,已经到了我没办法再修堤坝的高度。" "而这个时候就是我见到你的时候,也就是我们重逢的那一刻。" 道理很简单,苏怀相信,以顾予的聪明,一点就通。 她想说的是,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减弱,但为了让我继续做一个正常的人,我不得不强行削弱这爱在我心中的分量。 而我削弱的方式是,给它找参照物。 所以,其实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变过,它既没有减少,也没有不变。 我努力靠时间淡化感情,在重逢的那一刻终将决堤。 车内恢复安静,红灯重新变回了绿灯,前路畅通无阻,就像我们的爱。 顾予听后久久难以平静,她内心涌起的波涛正席卷着一切,呈摧枯拉朽之势,避无可避。 其实她是个嘴笨的人,虽然和苏怀同为理科生,可她不像苏怀,每一门学科都能无限接近满分。 顾予学什么都学的极好极快,唯二除外,那便是语文和英语。 都说女生在性格上天生要感性一些,但她却不是这样。 她习惯用理科思维去看待语文题,哪怕是作文,也总是喜欢列数据去分析。 语文要的是这样吗? 肯定不是。 感情需要去分析吗? 不需要。 爱需要权衡利弊吗? 对顾予来说,是需要的。 否则她就不会出国。 顾予承认,她也许这辈子也做不到苏怀那样,说尽世间最缠绵悱恻的情话。 在她眼中,山便是普通的山,水便是普通的水。 而在苏怀眼中,山是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注1),水是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注2)。 顾予自认木讷呆板无趣,像她这样的人终日与各种数据理论打交道。 此刻真就应了那句,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注3)。 等了许久都不见身旁那人说话,苏怀疑惑侧头,就直直撞进那双灼热的眼睛里。 她随即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见她笑,顾予也跟着笑。 她缓缓开口,说:"因为我爱你呀,苏怀。" 因为我嘴笨,所以我只能重复一万遍我爱你。 苏怀失笑,嗔怪道:"油嘴滑舌。" 可这真的是责怪吗? 当然不,这是对我爱你这三个字的认同。 苏怀默默在心中重复了一句,我也爱你。 * 隔天,医院便发布紧急公告,宣布许清松暂时担任市医院代理院长一职。 这无疑是坐实了张瑞方受贿的传闻,仅仅只当了一天院长,甚至还不是正式院长。 在上任当天被反贪局带走,可谓是世间奇闻,不免让整个医学界贻笑大方。 蒋同才的办公室内,苏怀坐在会客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品茶。 至于坐在她对面一脸焦灼的蒋同才,就跟没看见似的。 等茶品够了,她这才放下茶杯。 随后又将双腿交叠在一起,锐利的目光落在蒋同才脸上。 "蒋主任,你太心急了,许清松不过是一个代理院长,这只是上面为了应付舆论,随便拉个人上去罢了。" 苏怀说完这些,不等蒋同才回答就准备起身。 蒋同才也跟着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那你昨天被带走,那些人是谁?" "反贪局的。"苏怀不打算隐瞒。 "反贪局?" 蒋同才愣住,因为张瑞方就是被反贪局带走的,所有人都知道,被反贪局的人盯上的原因是什么。 只要被那群人盯上,几乎不可能存在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