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医院的路上,顾予强撑着昏昏欲睡的眼眸,懒散地靠在车门上。 价值上百万的豪车,隔音效果自然也是一流。 行过闹市,窗外人群的喧闹,以及车身划破空气产生的气流声,都传不进车内。 太安静了... 顾予垂下眉头,从公司出来苏怀就是这副不想交流的样子。 难不成那位沈总对她说了什么? 也对,她们是亲密的师生关系,老师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 比她重要多了。 终究抵不过死寂的折磨,顾予撑着脑袋,偏头望向专心开车的苏怀,闷闷不乐道: "苏怀,你怎么了?" 扶住方向盘的手指一顿,苏怀抽空也侧头望了一眼提问的人,随后露出笑容。 "我听说你回国之后,也同时在顾氏任职,时安有跟你提过吗?" 顾予先是"噢"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 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道:"有提过,她说我在什么项目部担任主管。" 眉头高高耸起,想了半天到最后还是没想出来叫什么。 眸光暗了下来,苏怀点点头,继续问:"那你有想法回去吗?" 一听她这话,顾予眼中立刻流露出浓浓的厌恶。 可惜苏怀正在开车,没有看见。 "为什么要回去呢,现在不好吗?" 她不想再和顾家有任何牵扯,最好是马上划清界限。 什么所谓的顾家大小姐,这么好的名号她可承担不起。 "就这么讨厌顾家?" "嗯,特别讨厌。" 苏怀,我只有你了,要是你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双手暗自捏紧安全带,顾予望着主驾驶那人完美的侧脸出神。 她还是想不明白,当年为什么会抛下苏怀,独自出国。 明明她们那么相爱。 这样想着,顾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说话的同时,她挪开了目光,不敢再看那人的眼睛。 "你知道我七年前,为什么要出国吗?" 话音落下,最先泄气的反倒变成了她这个提问的人。 不由自主地将整个上半身深陷进靠背,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正前方不断飞速闪过的车辆。 可余光终究还是飘向了那抹希冀所在。 大约四五秒后,身旁才传来声音。 不同于她想象中的讽刺挖苦,声音带着轻缓温柔的笑意,像是春雪渐融,初露芳容的大地,一切都无比美好。 苏怀说:"我也在等你的回答。" * 回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临近中午,随着时间推移,前来看诊的病患心情也越来越糟糕。 毕竟任谁排了一上午的队,居然还没轮到自己,谁的心情能好? 可市医院作为整个西南地区首屈一指的医院,每天接诊的数量都相当庞大。 如果不是疑难杂症,人家接都不接。 尽管这样,医院也仍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 病患实在太多,医生远远不够。 这就导致市医院的医患关系往往比普通医院更加紧张,为了效率,医生常常每五分钟就能接待一个病患。 这也让很多不远万里前来求医的患者怨声载道。 我花那多钱,又是坐飞机,又是搭高铁,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赶过来。 你五分钟就判断出我的病因,让我只管去交钱。 我的钱又不是天上掉馅饼捡的,凭什么? 所以医院门诊大楼常常可以看见病人同医生吵架的闹剧,这几乎是家常便饭了。 今天很巧,苏怀牵着顾予往住院部走。 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室外温度至少有35,顾予大病初愈,最忌讳阳光和高温。 本来可以走室外,直接从停车场到住院部。 因为这个原因,苏怀不得不选择从门诊大楼,通过连接住院部的那条走廊过去。 这样至少不会在太阳底下暴露太久。 但在路过门诊一楼大厅时,她们正好碰见一名身穿白大褂,很明显是医生,正被病患指着鼻子大骂。 本不想去管,奈何主人公是文澄。 苏怀嘴角抿得笔直,蓦地想起昨天那位叫王梅的病人,不是说要曝光她么? 也不知道曝光得怎么样了。 松开握住顾予手心的手,她转头声音安抚:"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看看。" 见是文澄,顾予知道她和苏怀关系好,忙点头应好。 医生十二点下班,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大厅依旧围满了前来挂号的人。 明知根本不可能有号,却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其中不乏许多穿着简朴,背着破旧口袋的农民工。 可能他们也觉得外面那些黄牛给出的价钱太高了吧。 一个专家号在医院内部只需要几十块,可一旦转手到了那些黄牛手里,就变成了几百甚至上千。 辛辛苦苦赚来的救命钱,光是想见医生一面,就要花去大半。 这世上又有谁真的喜欢充满消毒水味的地方? 随着脚下步伐的加快,争执的声音在耳边不断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