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方院长,苏怀回到ICU门口,顾父和顾母见她回来,立刻站了起来。 顾母率先开口:"方院长怎么说,小予的情况如何?" 苏怀冷笑一声,看着这两人惺惺作态的样子她就恶心的想吐。 饶开他们,苏怀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手机,理了理满是皱褶的袖口,漫不经心道: "再找不到心源,她活不过今年冬天。" 情况远没有这么严重,但她就是想看看这两人会是什么反应。 高兴? 还是继续伪装,装出一副悲伤过度的可怜样? 结果也不出她的预想,自然是后者。 见苏怀要走,顾母赶忙将人拦住。 "你去哪?顾予都住进ICU了,你都不愿意多陪陪她吗?!" 她的情绪临近崩溃的边缘,如果是装的,那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值得提名奥斯卡最佳女演员,苏怀想。 顾母左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炽热的触感不禁让苏怀眉头皱了又皱。 她最讨厌和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更别说这个人还是顾予的母亲。 大脑驱动右手,她将顾母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臂弯处掰开,眸底的嫌恶毫不掩饰,好像在看什么恶臭的垃圾。 "结婚是你们逼的,我接受了,协议里有说顾予生病,我必须要在身边守着吗?"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很爱顾予?" "当年她抛弃我出国,现在又逼着我和她结婚,你们觉得,我可能爱她吗?" 苏怀总是有这样的魔力——不管说什么都让人莫名信服。 可能因为她是医生吧,毕竟身为病患家属,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听医生的话。 顾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望向苏怀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后全都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大懂,可我还是看得出,顾予是爱你的。" 顾父搀扶住顾母,眉眼尽是慈祥和蔼之态,让人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在女儿十二岁时将其送走,且在那之后一直不闻不顾。 "噢?" 苏怀冷眼瞧着他们夫妻恩爱和谐的样子,觉得好笑。 "顾叔叔,你好像对我和顾予之间的事情很了解?" 顾父不理她的阴阳怪气,转头看了一眼ICU里插满各种管子的顾予,心疼之色跃然面上。 "顾予有一个日记本,我已经派秘书去取了,看过之后,我相信你会找到答案。" 此话一出,苏怀面色陡然改变,厌恶和愤怒轮番交替。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对夫妻可以贱到如此程度? 变相抛弃顾予也就算了,如今顾予躺在ICU不省人事,他们就连顾予苦苦守护的最后一片净土也要侵犯。 还要装作老好人,为了你们好的样子,看着就令人作呕。 "顾叔叔,她的日记我并不感兴趣。"话锋一转,苏怀接着道:"如果顾予知道你们偷看她的日记,她会怎么想呢?我很好奇。" 闻言,顾父顾母神情皆是一凛,脸色铁青。 在他们看来,这么诱人的条件,苏怀不应该拒绝才是,她现在对顾予有没有爱不清楚,可七年前,两人如胶似漆。 苏怀为了顾予甚至宁愿放弃保送的资格和留学的机会,事实如此,就算她想否认都不行。 顾予究竟为什么一声不吭出国,她就真的不好奇吗? "小苏,你比我想的还要理智。" 理智?怕不是讽刺吧。 苏怀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顾父的说法,出口的话却总能将人气死。 "谢谢您的认可,我还没吃晚饭,就先走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顾母恨不得将人绑回来好好教育一顿。 "你看看,新婚妻子命悬一线,她还有心情去吃饭?!这个苏怀简直是太自以为是了!她以为没了她,顾予就没法活了吗?!" 顾父比她好不到哪去,面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拉住情绪失控的顾母在休息椅上坐下,用皮肤褶皱发黄的大手轻抚她的背部,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别气了,一个医生而已,难道我们顾家还真就奈何不了她了吗?" "要不是小予喜欢..." 说到最后,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心中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 从医院大楼出来,苏怀仰头望了望天空,夜空繁星点点,无不透露着明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天。 不过在迎接明日的黎明之前,她还有一件小事需要处理。 保时捷利落优美的腰线在空中划出一个个精彩弧度,浓浓的夜色也掩盖不住犹如鹰眼般的矩阵大灯,车子最后停在一栋废弃的大楼前。 四周杂草丛生,灰土漫天飘舞,推开车门,苏怀皱了皱眉,月色下,她的眉眼覆盖上了一层萧冷和阴戾,周身萦绕着月光的冷沁。 从后备箱拿出一双白手套,皮鞋在脚下的沙土上留下痕迹,在她走后不久,这些痕迹全都被风掩盖,随风消散。 夜晚的永东不像白日那样犹如身处烤炉,有夜风的陪伴,燥热悉数褪去,这样的温度在河边散步再适合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