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出,满堂惊。 荀懿第一个受惊了,他盯着宇化田狭长的眼眸,看他不似说玩笑的话。 在这样的场合,如果还开玩笑的话,那就太不识相了。 宇化田从来就不是那种不识相的人。 所以荀懿瞪大眼睛,“宇督主,你要带兵出征?” 宇化田迎上荀懿质疑的目光,“有问题吗?” 那边兵部尚书耶律坤大声说道,“当然有问题!” “你是西厂督主,管的是监察百官,管的各地案件,管的是拿人杀人,你怎么能带兵出征?” 宇化田嘴角微动,荀懿在一旁都能听到他鼻腔中的冷哼,“你现在是兵部尚书,可是六年前你还是一个在花满楼中为了争抢花魁娘子和商人打得头破血流的纨绔子弟。” “要不是你父亲一路保你上来,你能当兵部尚书,你会掌管兵部?” 耶律坤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宇化田的鼻子,“你……你……” “皇上,这宇化田欺人太甚,请允许我和他决斗。” 耶律雄基也猜不出宇化田今日突然说想带兵出征的缘由,便用手摸着下巴,“好啊,也不要到外面比试,我这御书房宽敞,够你们动手的了!” “我很久没有看到宇化田出手了,上次和宇化田较量的是九门提督寇九,寇九犯了案子,宇化田带人去抓他,寇九仗着武艺在身,手下人多,想灭了宇化田的威风,就和宇化田交手。” “结果啊,寇九失算了啊,他太高估自己了,更高估了自己的武艺。” 九门提督寇九,他不是高估了自己。 他是低估了宇化田,他低估了宇化田的武艺,低估了宇化田杀人的决心。 当他的人头被宇化田提着从街道一路向西厂出发的时候,估计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不,他已经死了,想再多也没有用。 耶律坤满眼惊讶地看着皇帝耶律雄基,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是想让皇上主持公道而已,为他受的羞辱斥责宇化田一番。 可是皇帝没有,皇帝竟然是一脸看戏的模样,这如何能让耶律坤想得通呢。 好歹自己也是皇族出身啊,皇帝怎么能不救自己呢? 自己是因为皇族身份,为人机灵,又有当年父亲的力保,才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子。 他的确会一些武艺,可是这些武艺,在耶律雄基,在宇化田面前根本就不够瞧的啊。 现在他一言既出,不知道要多少匹马才能追得回啊。 幸好耶律坤是个机灵的人,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丞相荀懿。 荀懿知道皇上是想看戏,想看出宇化田的意图,并不是真的让皇族中人,尤其是兵部尚书这样位高权重之人当众受到羞辱,于是荀懿说道,“尚书大人,休要冲动。” “你和宇督主都是朝廷重臣,是国之栋梁,现在内有天灾,外有大汉虎视眈眈,我们必须精诚合作,哪里有为了一句话而伤了和气的道理。” 见荀懿送了梯子下来,耶律坤连忙说道,“既然丞相如此说,那我就给丞相一个面子,这一次不和你计较了。” “你要是还敢出言不逊,我的龙爪手可有二十年的功力。” 宇化田眉毛微挑,“要不,我晚上来你府上走一遭,试试你的龙爪手?” 西厂杀人,喜欢选在月黑风高的晚上。 因此,许多贪官污吏整晚睡不着,稍有风吹草动,便以为是西厂的人进来了。 曾经有一个官员的小妾晚上起来如厕,这个官员吓得半死,第二天天刚亮,他就主动跑到西厂门口去认罪自首了。 耶律坤满脸委屈,“皇上,丞相,宇化田又威胁我。” 荀懿无奈地说道,“行了,宇督主也只是随口说说。现在大事当前,你们都少说一句。” “宇督主,这行军打仗,的确并非你西厂之责,你也从来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你为何要说想带兵出征呢?” 宇化田放过了耶律坤,看向皇帝耶律雄基,因为他知道,荀懿这些话,是代皇帝问的。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丞相,我的确没有打过仗,可我带过兵啊,我西厂的人,现在可是我们北莽帝国战斗力最强的队伍。有一说一,哪怕军队里派出同样的人和我们决斗,我们西厂绝对是能站到最后的人。” “我能带好西厂的人,也能带好北莽的兵。再说了,我跟着大祭司身边多年,熟知兵法,我怎么就不能带兵打仗了。” “还有,我西厂的情报信息是最灵的,最及时的,战场之上,战况瞬息万变,谁掌握了信息,谁就占据了先机。” “最后一点,我的武艺不差,上阵杀敌,我有把握斩杀大汉将领。” 皇帝耶律雄基开口说道,“你不是武艺不差,你的武艺已经是出类拔萃,巅峰造诣之境,尤其是我大哥当了红衣大祭司之后,又传了许多造物神的功力给你,我都想不出来,我们北莽有谁能压制你了。” 闻太师的脸上现出不悦之色,他握紧了金鞭,却没有做声。 皇上的话,他不好当众反驳。 他还有绝招,这么多年都没有用过,可是如果捉对厮杀,他有把握在一百招之内用金鞭打破宇化田的人头。 这宇化田过于阴冷,长得比女子还俊,说话尖酸刻薄,行事诡谲,杀伐果断,不讲一点人情。 这样的,实在过于让人讨厌。 只是宇化田做事过于深思熟虑,极难寻到岔子,让闻太师没法对他下手。 宇化田并没有顺着耶律雄基的梯子往上爬,而是微微低头说道,“皇上的武功已经大成,天下无敌,我自叹不如。” “还有闻太师……” 闻太师听得宇化田提起了他,便眼皮微抬,看向宇化田。 宇化田并没有看闻太师,继续说道,“尚书大人说闻太师老了,他虽然老迈,可是老而弥坚,他的金鞭神功,蕴藏无穷无尽的威力,一般情况下,闻太师是不屑出手的。一出手,恐怕尚书大人你的兵部都可能被砸了。” “我对闻太师的武功,一向敬仰得很。” 荀懿听得宇化田的话中有刺,影射了闻太师当初用金鞭砸了西厂大门之事,虽然口中说敬仰闻太师的武功,可是只字不提两人高低之分,显然有些挑衅之举蕴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