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张时修侧卧在床上,轻声说道。 他比以前显得更为苍老,更为虚弱。 唯有那一双充满睿智、悯天怜人的眼眸,闪烁着慈祥的光芒。 虚靖正面对着一个小鼎炉,双手贴在鼎炉上,缓缓地输入内力。 而在他的对面,紫凤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手指对着鼎炉的的口子,指尖上昏黄的光芒与鼎炉口子的气流交织在一起,然后汇聚成一条线,缓缓进入吊在空中的鲛人眼珠之上。 鲛人的眼珠被提炼了多日,已经变得晶莹剔透,宛如苍穹中闪亮的星辰一般。 而且里面有水波在荡漾,如果侧耳倾听,仿佛能听到大海咆哮的声音。 似乎只要人轻轻用指甲一碰,这颗鲛人的眼珠便会立马劈裂开来。 虚靖眼中有光芒闪烁,便起身收功,小鼎炉上的气流便停了下来。 紫凤有些不解,“老师,今日才提炼了两个时辰,估计再花个三五日,便能成功了,怎么这么早就收功呢?” 张时修看着紫凤,“是啊,再过个三五日就应当能成功了。” “不过紫凤啊,欲速则不达啊。你的功力尚浅,过度的透支,到了后面你肯定是支撑不住的。” “要是到了那换眼的当天,你功力不济,会导致功亏一篑啊。” “你看你的脸,都有些苍白没有血色了。” 紫凤看着虚靖走向鲛人的眼珠,用匣子小心翼翼地将它装起来,“虚靖,不是说让这颗鲛人的眼珠悬挂在屋内,让它吸收天地元气,能更快的适应吗?” “你将它收起来干什么?” 在一旁的唐嫣也说道,“是啊,虚靖,你将鲛人的眼珠收起来,就会中断它与外界的联系,我们要重新唤醒它又要耗费许多精力的。” “何不让它就一直这么挂着,何必要……” 紫凤天资聪颖,立马想起一种可能,“老师,虚靖,是不是有危险?” 虚靖点点头,“是有危险!” 紫凤顿时警惕起来了,“这么大的雪封路,北莽的军队是不可能南下的,难道是刺客?” 张时修摸着胡须说道,“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宵小啊!” “能在这么恶劣的天气出来,还弄出这么多人,背后之人手段不简单啊。” 虚靖将匣子放入怀中,从袖中滑出了那根半截惊雷木,“老祖,你放心,哪怕是天塌下来了,我也会守好这个匣子的。” 张时修微微点头,雪白的胡须宛如外面的大雪,就是不知道他心中也似乎如同冰天雪地一般寒冷,“好孩子,要是天正在这里,就能帮你一把了。” “你这段时间为了炼化镇魂石和鲛人的眼珠,耗损了不少功力啊。” 虚靖好看的眼睛微微一抬,笑道,“老祖,你可别小看我,张天正虽然现在是龙虎山的掌教真人,可是要是真的干起来,他未必能打得过我。” “他过于正直,打架之前还要先通报一声,现在又碍于身份,我能将他打趴在地上堆成雪人。” 紫凤有些着急,她听出了话外之音。 这大冬天、大雪天的,大邑竟然来了一群刺客,而且听张时修和虚靖两人的谈话,这些刺客人数不少,本领很高。 最为紧要的是,他们来到了大邑城,竟然没有惊动守城的将领,那么现在大邑城不是极其危险吗? 张时修病重,大雪封城的,远征军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那么该如何应对呢? “老师,你就在屋里待着,我去加派人手来守着屋子。” “虚靖,你也不要出去了,守着老师和我小姨,我去通知长生他们。” 虚靖对紫凤说道,“公主,你也不要出去了。” “老师和我听出了动静,长生眼睛瞎了之后,耳朵倒越发灵敏了,他们应该也感觉到了危机。” “而且,你这个时候出去,正好落入他们的手中,顾此失彼,反而被动。” 张时修说道,“紫凤,虚靖说得对,既然他们已经来了,那就让他们来吧。” “你们就待在我的屋子里就是,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些什么妖魔鬼怪,这么不怕死,在大雪之时,还敢来偷袭我们大邑城。” “紫凤,你扶我坐起来。” “估计是他们觉得我老了,觉得我病了,动弹不得了,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来偷袭,来刺杀。” “嗯,莫非是要过年了,有人要来送礼了啊。” 紫凤小心翼翼地扶起张时修,她的手扶着张时修的手臂时,感觉就像握住一根枯树枝一般,不由得鼻子一酸,“老师,你可千万不要出手啊。” “有我和虚靖,还有许多将士在,宗老将军和武冲也在衙门四周布下了埋伏,这些刺客是不可能得逞的。” 张时修慈祥地看着紫凤,“你放心,我还要留着最后一口气给长生换眼睛了。” “这些肮脏的东西,还不配我出手。” “现在大家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等着。” “他们想要趁着大雪,趁着黑夜来偷袭,那么我们就来个以逸待劳,瓮中捉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