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刘构之后,长公主登基,应该是水到渠成之事,除了耶律雄基之外,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陆长生与孔瑾并肩走出屋子,外面依旧有些冷。 虽然比长安、幽州要好很多,可是寒风不住地往衣领中灌进来,让孔瑾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长生,今时不同往日啊!” “以前大家心中都向着刘秀珠,认为她是大汉的救世主,她当天下兵马大元帅也好,她当皇帝也罢,所有人都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她不当,大家反而会觉得惋惜。” “可是她错过了最好的时候,虽然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可是已经不是巅峰之时,也不是众望所归。” 见陆长生要争辩,孔瑾继续说道,“长生,你对刘秀珠的感情我能理解,但是还有其他人不理解她啊。” “不说别人,就说邓骁,蜀王,紫凤郡主,此时就未必会支持刘秀珠。” “经历了击退北莽耶律雄基与闻太师的疯狂进攻,这一次又得了云滇这么大的地盘。邓骁他的心思早已不是当年的蜀王了。” “至于紫凤郡主,她慢慢长大了,如何容得下有另外一个女人高高在上的俯视她。哪怕她为了你着想,不与刘秀珠明里冲突,蜀中那些老将,又如何心甘情愿跟着一个皇族刘姓呢?” 说到此处,陆长生心中有些沉甸甸,“这一点我很清楚。蜀中的老将,无论是魏忠,还是李严,王朗,杨仪等人,他们的主公姓邓,而不是姓刘。” “这一次无论是联手攻打云滇昆弥城,还是向紫凤借五万兵马,这些老将都是极为警惕,防备之心毫不掩饰。” “只不过,这一点我也能接受,属下的忠心耿耿才是队伍凝聚力的表现。他们能对紫凤,对蜀王如此忠心,我也是很敬佩的。” “只不过,张爷爷都说了,邓骁两代之内无帝王之相,他们也能接受这个情况,那么他们应当也不会反对长公主登基啊。” 孔瑾摇摇头,“长生,你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 “哪怕邓骁没有称帝的想法,那么他的孙子呢?蜀王如果有了子嗣,是不是就有了机会?” 陆长生面向孔瑾,“秀才,你是说邓骁和邓天麒会为他们的未来做准备?” 孔瑾点点头,“绝对有可能。” “老天师没有将话说绝,再说了,这些命相,气运之事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邓骁和邓天麒都是战场厮杀之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他们心中连生死都不怕,铤而走险,走何惧之有。” 陆长生深吸一口气,“秀才,你总是把人心想得这么阴暗啊。” 孔瑾微微摇头,“不是我把人想得阴暗,而且这个世道太乱,太复杂了。” “大汉天下一千多年来,尔虞我诈的事情,为了皇帝宝座杀父弑子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起。就拿当年武王陨落之后,刘构的父亲上位,其中到底有多少阴谋在其中,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提及到武王,陆长生脸上便有些黯然,“我一直想找出那场突变的原因,找到那个陷害武王的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么多人死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线索。” “有些事情的真相,真的永远无法水落石出吗?” 孔瑾说道,“真相,永远隐藏在事实之后。” “很多事情,连事实都可以伪造,谁又能找出真相呢?” “现在这样的大乱之世,人人为了自保,为了扩大势力,为了利益,会不择手段,谁会在乎以往的事情呢?” 陆长生一脸肃穆,“我在乎!” “有些事情只要坚持,只要不放弃,就能寻到最终的结局。” “如果每个人都没有了原则和底线,如果这天下没有了信仰和秩序,那么永远会混乱不堪,我们驱除北莽,匡扶华夏的目标就永远无法实现。” 孔瑾欣慰地看着陆长生,“是啊,长生你说的很对,天下再乱,也有人在坚持。” “前面的路再难,也有人在奋不顾身,毅然前行。” “我们远征军创建的目标和意义就在于此,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陆长生有些动容,喃喃说道,“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谁来诛?由我们远征军来诛。” 孔瑾见陆长生有些出神,估计他是想起了武王时候的辉煌,便说道,“长生,我们说下现在的情况。” “邓骁蜀王紫凤郡主未必会明着反对刘秀珠登基,可是他们也绝对不会从内心支持刘秀珠称帝。因为现在大汉皇族、大汉朝廷已亡,平西王吴精喜也完蛋了,放眼大汉天下,他邓家就是那巅峰的存在。哪怕他们现在不称帝,哪怕他们保持现状,等待下一代,他们也绝对不会想要有人现在他们的头顶之上。” 陆长生没有做声,因为孔瑾说得很直白,邓家不仅在蜀中,在大汉百姓心中,威望与日俱增,他们就如同帝王家一般,谁又愿意重新被人踩在脚下呢? 孔瑾继续说道,“邓家不会反对,也不会支持。那曾秀全,那霍家,难道就没有称帝之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