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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朗按下心中的迁都之念,目光一闪,看向下方的苏观生
“苏阁老此次具体押了多少银两入朝,当真就只有两万两?”
“广州本年春秋税银确实只有两万两,但藩库往年还有些积累,老臣此次取其大部,押运入朝,共计白银七万两”
苏观生闻言,脸上也是闪过一丝笑意,开口说道
苏观生想起朝中的肇庆之臣,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厉色,这群奸贼张口奸臣闭口佞幸,对自己喊打喊杀,他怎么可能真将自己的底细告知这群混账
他也是久经朝务的官僚,如何不知道这些朝臣的底细,他敢打包票,虽然他刚刚才往户部发了五千两银子,但眼下朝中那群虫豸肯定已经盯着他剩下的那一万五千两银子
没准他们现在就已经在计划,要找什么借口逼迫桂王,把剩下那一万五千两银子发给他们了
实际上这两万两银子也不是苏观生瞎说的,任谁去查,广州府库本年度的税银就是两万两
而往年的账目更是笔笔清楚,具皆押运入朝,广州藩库中除去这两万两白银,那是多一分也没有
但账目是账目,实际是实际,广州如此大港,每日千帆竞发,商贾云集,每年税银怎么可能就只有两万两,实际上就是广州官员不断上下其手,多年累积下来,府库中也寄存了将近十万两的银额
这笔银两在账上任谁来查都是查不到的,但他又真实存在,粤省藩司平日迎来送往,官面上下的打点,各级官员的节日补贴,都是从这笔银子来的
此次苏观生和顾元镜冒险前来肇庆,准备参与拥立为自己搏个生路前程,那自然是有多少银两便带多少银两
他们带的银两越多,就越能得桂王信任,他们此行的凶险就越小,如果命都没了,那留在广州府库中的藩银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别人找不出这笔银子,但不代表粤省左布政使顾元镜找不出这笔银子,因此在顾元镜的协助下,苏观生成功取出藩库中的银子,带着整整七万两的白银押运入朝
“好,好,我就知道,苏阁老办事肯定是得力的”
朱朗听得苏观生此次竟带了七万两白银入朝,脸上闪过振奋神色,忍不住连连道了两声好
自从拉拢了李明忠后,朱朗心中忧虑的就不再是手中无兵,而是如何养兵的问题
李明忠虽然投靠了自己,但这种投靠是有限度,因为他根本没办法解决李明忠军队的军饷问题,如今也是李明忠在用自己的身家维持军队的开支
而有了苏观生这笔钱粮,他就能真正把握住李明忠军队的后勤,让李明忠的军队真正为他所用
李明忠六千人,再加上焦琏即将入粤的三千人,他手下未来预计会有一万人马,这七万两银子,只要省着用,已经足够他维持这一万大军将近半年时间
半年时间对他已经完全足够了
他如今的谋划全都只在这一二月间,如果他这一两个月内,弄不掉丁魁楚,杀不退入粤的清军,那两三个月后他是死是活都犹未可知,哪还能去想什么半年后的事情
朱朗脸上神色振奋,在桌前不断来回踱步,而后脚步忽然一停,看向下方的苏观生
“苏阁老此次带了多少士卒入朝”
“两千人,只是……经过刚才城下惊乱,逃散了一些士卒”
“虽然臣已领麾下将领尽力收拢,但恐怕如今也不足两千了”
苏观生脸上神色尴尬道,带着两千大军而来,只是刚见了面,都还没打起来,自己的大军就先崩溃了,实在是让他老脸发红
“谁也没料到那丁魁楚竟如此胆大妄为,阁老麾下士卒也是一时没有防备,这才突然惊散”
朱朗看着脸色发红的苏观生,强行为他找了个借口,而后便继续道
“那丁魁楚恐怕是绝不会令广州士卒入城的了,苏阁老回去后便让人领军去城东,傍着李明忠将军的军营下营,军中有什么事,也可与李将军多加商议,李将军亦是可信之人,不必防备”
“是”
苏观生心中一动,开口道
到了此刻苏观生也知道,今日领军来救的正是李明忠的军队
若不是李明忠大军及时赶至,他这条老命今日真就交代在了城下,如今再听桂王如此吩咐,心中更是确定,桂王肯定早已拉拢了李明忠
苏观生看着上方年轻的桂王,眼中闪过一丝振奋,愈发觉得此行虽然凶险,但当真是来对了,这桂王当真是有雄主气象
隆武帝当年也是受困闽省,闽省军政俱被郑芝龙把持,是以才生出迁都之念,令他以援赣为名先行至赣省募兵
暗中却是让他招募兵卒,再接应隆武帝由闽入赣准备前往湘省,摆脱郑芝龙的控制
实际上隆武帝后来也确实是实行了这一计划,在闽省边境被破的消息传来后,隆武帝便自行起驾离闽而去,只是他身边此时半个兵卒也无,郑芝龙也毫无抵抗之意
清军攻入闽省后根本没有遭到任何抵抗,是以隆武帝才刚刚动身,清军就已经获取消息紧追而至,最终于闽省边境的汀州被杀
隆武帝和朱朗此时处境何其相像,闽省有郑芝龙,粤省也有丁魁楚
隆武帝驻闽年许,最终身边还是没有掌控一兵一卒,但桂王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掌控了一支六千人的大军
苏观生眼中光芒越来越亮,桂王手下有兵,而自己带来了钱粮,再加上桂王身上的大义名分,自己定可辅佐桂王,扫除这满朝的悍臣奸佞
朱朗却是没管这苏观生心中所想,沉吟片刻,开口道
“我欲以苏阁老暂管工部,阁老带来的银两也全数充入工部库银之中,如此便不必将银两送入户部”,朱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苏观生带来的秋银如果按照规定,是要充入户部的,但现在肇庆哪有什么户部,肇庆的户部就是丁魁楚的两广总督藩库
把这笔银子送入户部,那就是送给那丁魁楚,朱朗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在这一点上朱朗倒是与苏观生高度一致,他就是将这笔银子沉了海,也绝不会让这笔银子落到丁魁楚手上
大明六部,户部主理钱粮是以自有府库,但实际上除了户部,工部因为掌管营建事宜,也有自己独立的府库,这也是大明六部唯二拥有自己钱粮府库的衙门
是以朱朗才准备让苏观生掌管工部,这样这笔钱粮就能名正言顺的充入工部府库,依旧在朱朗的掌控之下,不会被外人掣肘
“朝中情形阁老也已看到,满朝悍臣,我亦需看这些人的脸色行事,若是朝中那些人不肯让阁老掌管工部,哪怕是侍郎,也请阁老应下,此事事关重大,委屈阁老了”
年轻的藩王拉住眼前男子手掌
“老臣明白,官位利禄如何能与我大明社稷相较,如今老臣只愿追随殿下,振兴我大明江山社稷,老臣定会替殿下看好这笔钱粮”,苏观生脸上神色郑重
苏观生看着上方神色欣慰的王爷,眼中目露思索神色
经过今日这一遭,他也知道了朝中众人对自己的观感,那真是恨不得立刻去死,是以他对自己在新朝中的处境也早有预料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虽然他没法入阁,甚至可能连工部尚书这個职位也拿不到,但他仍是殿下的心腹之臣
只要等殿下解决了那丁魁楚,真正掌控了朝堂,他苏观生自然便可以再次堂堂正正的入阁辅政
“朝中局势复杂,我与阁老虽一片公心,风光霁月,但朝中之人难免暗怀私见”
“阁老日后在朝中当谨言慎行,无论朝中之人争论什么,阁老皆不必卷入,只要阁老能看好这笔钱粮,就是天大的功劳”,朱朗忍不住叮嘱道
此次自己如此力保苏观生,众人也定然认定了苏观生是自己的招揽的心腹,一旦苏观生贸然卷入朝中的争论,恐怕会被朝中之人视作是自己的意思,因此他也不得不提前给这苏观生提一个醒
“君子所视皆是君子,小人眼中全是小人,那些前朝之人各个心怀暗谋,便以为天下之人,就各个皆如彼辈一般心怀诡计,哪里肯信天下竟有殿下这般赤诚皎洁之人”
“殿下所言,老臣明白,除了这笔钱粮,其余朝中之事,除非殿下吩咐,否则老臣一字不发,一句不言”,苏观生开口回道
朱朗看着眼前义正言辞的苏观生,饶是如他这般自以为脸皮厚如城墙之人,此时听得此言,脸上也是不由蓦然一红
朱朗心中不禁暗暗自省,原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但竟未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看来以后自己还需多多努力才是
“还有一事,李明忠将军自入府见我后,便被督府断了粮饷,如今全靠李将军独力支撑,如今既然钱粮已至,苏阁老先发一万两至李将军军中,以解军需之急”
“这一万两银子阁老不必遮掩,就大张旗鼓的送过去”
朱朗按下心中飘远的念头,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开口说道
如今虽然他还不能掀了那丁魁楚,但手中如今也算有兵有粮,怎么也算城中排行第二的军头,而且更是即将坐上城中的第一把交椅
但丁魁楚那些人呢,他们甚至不愿意叫他一声老大,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既是如此,那他也不用再如此畏首畏尾了
“是,老臣明日就将军饷给李将军送去”
苏观生直接答应下来,那李明忠怎么也算对他有一份救命之恩,他有什么可拒绝的
而且看桂王如今的态度,明显对这李明忠也颇为信重,或许自己应该趁此次机会与这李明忠结交一番
朱朗与苏观生一番长谈,不知不觉间竟已是深夜,二人定下了主从身份,又交代好了各项事宜,朱朗便起身将苏观生送出门去
朱朗在门边见着苏观生离去,这才返回书房,叫过守在一旁的李承志
“承志,今日包围王府的督府士卒有多少人”,朱朗脸色阴沉问道
“大约有三百四五十人”
李承志脸上神色一肃回道,他知道这件事恐怕已经触碰到了王爷的底线,是以在处理了一众朝事以后,王爷要开始追究此事了
“咱们桂王府上下也不过一百人,如此多的老弱,一个人竟还派了三个士卒,看来咱们丁大人还真是看的起我桂王府啊”,朱朗冷笑一声
李承志听着身前王爷的虎狼之词,却是后背隐隐生出冷汗,脸上目不斜视,好似没有听到朱朗话语一般,等着朱朗吩咐
“你去李将军军中,让他调人,今日督府围府的有三百四十人,你就调三百四十人,三百五十人你就调三百五十人,一个不许多一个也不许少”
“调入城中后,调三十人去苏大人府邸,这三十人需是精锐,必须保证苏大人安全”
“剩下的三百人,你让人领着去找丁魁楚,让他解决这三百人在城中的住宿营地”
“若是他不肯,那你就让他把今到了王府前的这三百人交出来,就说我桂王准备了一份大礼,想要好好谢谢这些如此忠义的督府士卒”,朱朗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李明忠的军饷解决了,焦琏也快要入京了,也是时候亮亮爪子了,不然这肇庆诸臣恐怕都要忘了,谁才是这大明的监国皇帝
至于丁魁楚会不会不满意,他如今兵甲俱足,以后这等会让他不满意的事情还多着呢,他最好早点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