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武已经好几年没有操持过这么大的场面了。 许仕年纪大,吃的很清淡,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也秉承勤俭的生活习惯,一天两顿饭,每顿一道菜,最多过年过节的时候会添一道菜,平时几乎是见不到什么荤腥的。 崔兰花起初并不以为意,她没去过公社的国营饭店,也没见识过正儿八经的大厨做菜,但看着项武挥着菜刀,把黄瓜切成了花,把鲤鱼的身上也切出了花,就连肉片都切的透亮,心里算是对大厨有了些概念。 项武很给力,超常发挥,晚上开饭的时候,两张桌,每桌十二道菜,先不说味道,光是摆盘就惊艳了众人。 “这是中国菜吗?我从来没有见到这么漂亮的菜啊!” 崔大宝是众人里面性格最外向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立刻发出了惊叹。 “是啊,这些菜的造型真的很美观啊!” 孟薇也很惊讶,她出身干部家庭,从小到大,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如此精致的菜肴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何淮和崔智性格内敛,尽管内心也觉得很惊艳,但都没说什么,谭树民等三人多少有些拘谨,自然也没说什么。 “哇,项伯伯真厉害,这些菜做的就像画一样,等下我要吃很多很多!” 江月小小的个子,被江明浩抱到凳子上,看着一桌子的菜肴,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想要多闻些香味。 “大家就座吧!” 江明浩发话,许仕坐在主位,毕竟年龄和辈分摆在这,紧接着是苏大山和崔兰花,之后大家便顺着往下坐。 江明浩拿出了当初戴春正送来的两瓶好酒。 今天这顿饭,江明浩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单纯的想要犒劳一下众位,这些人都是他事业蓝图中非常重要的人,每个人都是奋斗在第一线的,对于这些人,江明浩愿称他们为开拓江山的功臣。 众人起初还有些抹不开,除了崔大宝和许仕以及两个小孩子,其他人都放不开,饭菜半晌也没见下,直到几杯酒下了肚,大家的情绪才被打开,一边喝一边吃,天南地北的聊,崔大宝很快就和谭树民三人熟悉起来,又展开了他的热情攻势,对着三人又搂又抱,起初三人还都不适应,但可能是酒劲上来了,最后,四个人竟然抱在了一起,嘴里还唱着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 崔大宝对这首歌并不是很熟悉,歌词自然就更不熟了,但一点不耽误他唱,扯着嗓子,差点把房盖掀了。 崔智和何淮两人坐在一起,都是性格内敛的人,之前两人虽然认识,但没有太深入的接触,如今看到喝高了的四人放浪形骸的样子,也在无形之中放松了两人的心情,两人端起杯子,碰了一下。 孟薇则是和许老爷子聊天。 孟薇学历高,文化见解自然也高,平时跟许老爷子说话不多,今天竟也聊了起来,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许仕算是她母亲的救命恩人。 江明浩也喝了不少,虽然算不上醉,但也有些晕晕乎乎。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苏美秀,嘴角上扬。 两个小丫头埋头吃着饭,对着桌上的糖醋鲤鱼左右开弓,项武则是用筷子帮着两个小的拆分鱼肉,直到两个小丫头吃的满嘴都是糖醋酱汁,肚子吃的滴溜圆。 真好啊! 他重生回来的一切都这么美好,都是他前世做梦都想拥有的东西啊! 没有人知道,今天是江明浩重生回来整整一周年的日子。 这一年的时光说快不快,日子依旧如同指缝间的流沙,说慢也不算慢,毕竟这一年,苏家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尖山咀生产队也率先实现了包干到户,第一批粮食马上就要收入粮仓,红石砬子生产队、清桃口生产队见证了农改小试牛刀的成功,生产队建了学校,两座工厂拔地而起,农业合作社也即将落成,冷链运输已经打开了局面,关于农改的进一步深入计划全部落实....... 这一夜,江明浩借着酒劲和苏美秀折腾到了半夜,直到苏美秀带着哭腔连连告饶,战斗才告一段落。 第二天,天空刚现微光,江明浩便睁开了眼睛。 昨夜的酒精并没有打乱江明浩的作息,今天社员们要开始扒苞米了,这是一项大工程,比收割庄稼要慢的多,不过,和江明浩一样,尖山咀家家户户都早早的起了床。 今天之后,一亩地到底可以产出多少粮食基本上就可以揭晓,谁能不激动呢? 哪怕是江月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也都跟大人一样,心情雀跃,粮食产量是刻印在每一个以土地为生的百姓心中的信念,如同存在于DNA里的东西,农业社会几千年的信念绝对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 江明浩抵达地头的时候,田里已经早就忙活起来了。 孙长江、孙黄河哥俩甚至凌晨四点就到了田里,不过早上六点半,两根垄的苞米就已经扒完了。 苞米棒子在晨光的照射下,发出金灿灿的光泽。 江明浩的到来,像是一阵风,将原本还算平静的劳动场面掀起了不小的浪花,社员们的热情高涨的厉害,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众人较着劲,虽然他们用的都是一样的种子,可都想自家的苞米长的更好,产量更大,因此,都憋足了劲想要快点见证结果,而且最好是在江明浩的见证下。 从六点半,一直到晚上八点。 扒出来的苞米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江知青,你瞅瞅这苞米棒子,咱种了二十多年苞米,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棒子,这苞米粒子一个挨着一个,一点空儿都没有,俺觉着这一棒苞米就能搓下来一斤半苞米粒子。” 王婶子举着一棒苞米,到了江明浩近前,跟江明浩展示。 王婶子开了头,其他社员也立刻拿着自家的苞米棒子凑了上来,纷纷在江明浩跟前展示,好像生怕晚了就抢不上说话的机会。 江明浩没有扫大家的兴,尽管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让他耳根子发烫,脑袋也嗡嗡的,但脸上一直都保持着微笑,他理解这些普通社员们的心情,还有什么比粮食大丰收更值得这些经历过大饥荒、三餐不继的人高兴振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