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县医院后,江明浩径直去了红石砬子生产队。 在田里找到了正在刨垄沟的金花。 “啥?他咋能这不要脸哩!” 听说自己的男人拿着贾东魁的房契地契去找人要钱,金花一拍大腿,羞愧的都要没脸见人了。 “金大姐,贾东风和贾东魁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花羞愧的低着头,和江明浩走到了地头一侧背阴的大槐树底下,然后才开口。 贾东风和贾东魁的确是堂兄弟,但不是亲堂兄弟,贾东魁是贾东风的大爷大娘捡来的,老两口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贾东魁拉扯大。 贾东魁腿有残疾,走路跛脚,但心挺好,生产队谁家有事他都愿意帮忙,对贾东风这个堂兄更是没话说。 贾东魁会编筐编篓还会下套子抓野鸡野兔,有时候运气好,一天就能抓两三只,偷摸卖了换钱,有时候贾东风喝酒没钱,都是找贾东魁要。 县里的那个大院的确是贾东魁的,但不是贾东魁买的,是前几年贾东魁的家人找来了,让贾东魁回林省认祖归宗,贾东魁没去,对方就把县里的一个大院买下来给了贾东魁,让贾东魁以后结婚娶媳妇住。 不过贾东魁没去,大院一直空着。 金花没想到贾东魁昨儿才出了事,人还没埋呢,自己家男人就脸大不害臊的冒充贾东魁的家人去要人家卖院子的钱。 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贾东魁上山抓蛇这事金大姐知道吗?” “知道,他上山啥都抓,这山上野鸡脖子、金环银环都多,不过前几天遇着东魁,他还说天冷了蛇都进洞了,不抓了哩,谁曾想.......唉!” 金花骨子里就是个善良的人,对陌生人尚且心存善念,更何况是同一个生产队还沾亲带故的亲人,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贾东魁没亲人了?” “这边的都没了,要有也是林省那边有。” 江明浩点点头。 “小江兄弟,咋整哩?俺真是没脸见人哩,贾东风他.......真是.......” 金花不知道咋说才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金大姐,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贾东魁的后事谁给办的?尸体在哪停着呢?” “华会计给办的,人就停在老房子哩,听说今天晚上埋后山去。” “金大姐,我去趟大队部,你先忙着!” 江明浩来过红石砬子生产队,所以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大队部,正好赶上华会计披着衣服准备出门。 “江同志?” 华良认出了江明浩,第一反应是江明浩是为了农改的事来的。 “华会计,贾东魁的先不要下葬。” 听到江明浩的话,华良皱眉。 “东魁和你有啥关系?” “没关系,华会计,贾东魁的死有问题,我想请法医验下尸。” 华良的脸沉了下来。 谁好好的人死了给开膛破肚? 东魁这后生虽然不是红砬子生产队的种,但这些年也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特别是华良,总是能从贾东魁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出了这事,他才会亲自帮着贾东魁料理后事。 “江同志,你找俺商量农改的事,俺没说的,但东魁的事是俺们生产队的事,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哪怕贾东魁是被害死的,华会计也不想知道真相?不想知道是谁害死的他?” 华良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 眼睛发红,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 “谁害死他的?俺们红砬子生产队社员关系好着哩,百十来年就没出过这样的腌臜事!” “没有?贾东风拿着贾东魁的房契到县里去收卖院的钱,你知道?薛大锤让贾东魁天天上山掏蛇窝取蛇胆,你知道?薛大锤冒充贾东魁去找人索要死亡赔偿金,你知道?” 随着江明浩一句一句的‘你知道’,华良的脸色逐渐白了下来。 薛大锤是红石砬子生产队的人,但没在生产队住,如果不是红石砬子生产队的社员,不太可能知道这个,除非...... 至于贾东风,混不吝的酒蒙子一个,贾东魁活着的时候没少从贾东魁刮油,而且贾东风除了在生产队里乱晃,基本不出去,知道他的人也不多。 所以....... 华良血往上涌,眼前一黑,就在他摇晃着要倒下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你说的都是......都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华会计让法医检验一下,华会计再亲自查查就知道了。” 华良没有立刻答复,而是推开江明浩的手,自己朝着旁边的枣树走过去,后背靠在枣树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查!” 犹豫了两分钟后,华良狠狠的一拍树干,大声说道。 “既然要查,华会计先给贾东魁的亲人送个信儿吧!” 华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对于华良的态度,江明浩是很欣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