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上午找宋光的那个?” 江明浩点点头,看来宋光和华会计的关系是真的不错,而且宋光也不像表面看起来的不灵光。 “等俺换件衣服。” 华会计说完扭身进了。 等到华会计再出来,身上穿的还是一件五三式,但比刚才那件看着干净个三两分。 “坐吧!” 华会计拎出来两个小马扎,把其中一个递给了江明浩。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华会计把裤腿卷起来,江明浩看到露出来的小腿,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看着吓人?” 华会计伸手在自己满是疤痕的腿上摸了一把,淡淡的问道。 “吓人倒不是不吓人,就是看着让人好奇,这是救人留下的?” 金花跟江明浩说过,华良不是红石砬子生产队土生土长的,是跟着寡妇改嫁过来的,寡妇得病没了,华良就被继父一家给赶了出来。 当时还是宋石海的爹看不下去,偷摸给华良在生产队边上搭了个窝棚。 华良在窝棚里住了三四年,突然一天,人就没影儿了。 一个外来的‘野种’,没影就没影了,也没人打听,只有宋石海的爹和宋石海会偶尔到窝棚附近转悠一圈,看看华良回没回来。 华良走了十几年,三十几岁才回来。 宋石海的爹已经没了,宋石海作为生产队长,做主给华良批了个地方,又带着儿子宋光帮华良建了个草坯房。 华良重新安顿下来,但是和生产队的人接触的并不多,除了宋家爷俩,几乎没人和华会计多说话。 直到生产队牛棚着火,暂住在牛棚里的社员被困在里面,华良只身冲进火海,把人救了出来,自己却被倒下来的木头砸住了下半身。 在县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院才勉强能下地,出院后,宋石海做主让华良在生产队当了记分员,不用上工,也能拿工分。 起初自然是有人反对,但宋石海一句你们谁有本事拿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他就一视同仁让他也当记分员,加上宋石海本身有威信,这事才定了下来。 后来记分员的工作给了生产队另外一个同样身有残疾的姑娘,华良转成了会计。 再后来,宋石海出事,后事都是华良帮着料理的,宋光这种情况还能保证红砬子生产队的正常运转,都是因为背后有华良。 “贾家媳妇儿跟你说的?” 江明浩的内心微微有些波澜。 这个华良不简单啊! 他进生产队不过两个多小时,发生的事华良竟然都知道。 如果不是不可能,甚至让人怀疑红砬子生产队是不是安装了监控。 “俺没事喜欢在生产队瞎转悠哩!有啥事,你说吧!” 江明浩看着华良,对方眼神没有什么波澜,身上最开始凸显出来的气势,也消弭于无形,似乎眼前坐着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光棍。 “也没什么大事,我们生产队准备更换粮种,产量比现在种的这种高出很多,陈队长让我问问咱们附近几个生产队,有没有也想换的,有的话大家一起买,价格能便宜很多。” 江明浩不打算跟华良说明自己真正的来意,至少在他没摸清楚华良的个性前,他不会冒这个风险。 “不都是自己留种嘛!” 华良没拒绝,但...... “陈队长也是听其他生产队的社员说的,这两年气候不好,产量上不来,总得想别的办法,华会计要是觉得有风险,就当我没来过。” 江明浩说完,直接站了起来。 “俺回头和宋队长商量商量哩,宋队长没准想跟着你们一起买种哩!” “嗯嗯,那我等华会计的消息。” 转过身,江明浩眸底收敛。 看来红砬子生产队也要从第一梯队的名单里剔除了。 至少在他没有办法准确的了解华良此人之前,他绝对不会将红砬子生产队拉进自己的阵营。 看着江明浩离开的背影,华良伸手把自己的裤腿子放了下去。 回屋换回了之前那件脏兮兮的五三式,之后快步的朝着大队部走去,一点也看不出来腿上有伤。 “华三儿爷爷。” “华三儿爷爷.......” 往大队部走的路上,生产队不少孩子看到华良都会叽叽喳喳的上前打招呼。 华良会从兜里掏出一把糖,给跟自己打招呼的孩子。 “吃糖吃糖哩!” 给完糖,华良还会在孩子们的脑袋上摸一把,然后就继续朝着大队部走。 江明浩离开红砬子生产队后,又去了小团山子生产队。 因为有陈富贵这层关系在,江明浩很顺利的见到了石大满。 石大满的个性和陈富贵说的基本一样。 “富贵那老小子还使劲抽大烟锅子?” “抽的不少。” “俺认识他那阵儿就抽,这都多少年哩,嗓子眼儿都该让烟糊上了,那东西有啥抽的,辣哄哄的呛嗓子,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哩!” 江明浩失笑,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