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江明浩把烟袋锅子捡起来递给苏大山,但苏大山却没接,眼睛直勾勾的有点吓人。 “明......明浩啊,爹说要不咱就管好咱自己家得哩,生产队的事咱不掺和了,中不?” 你这么折腾爹害怕啊! “爹,我倒是不想管,但这是省里大领导交代下来的,我要是不干那就是得罪了大领导,怕是要有麻烦啊!” 看着苏大山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江明浩觉得有点好笑。 但这个事他还必须得跟苏大山沟通好,因为一旦包干到户实行起来,他家肯定得首当其冲,如果不提前做好思想工作,到时候老爷子不是没可能因为害怕‘拖后腿’。 “啊?大领导这不是坑人嘛,这事他咋不干哩?” 苏大山有点生气。 在他的想法里,领导这就是拿他女婿当枪使哩,不对,是挡枪哩! “爹,你把这事想的太严重了,我上次去省里,听说其他省已经有偷偷搞包产到户的了,所以这是个趋势,谁先搞起来谁就能最早受益,爹,我想让咱家第一个在同意包干到户的协议上签字。” 江明浩不打算再解释了,以岳父的认知和胆识是没办法理解的,但岳父也好岳母也好,最大的优点就是支持他。 所以,他只要打情感牌,就必定会是赢家。 果然,苏大山不吱声了,把烟袋锅子接过来,用手掸了下烟嘴上的土。 “咱家的事你做主就中!” 把烟嘴塞进嘴里,吸了一大口。 但却没吸出之前的那股子舒坦劲,还有点苦滋滋的。 “俺和你娘岁数大了,脑袋跟不上你们这些后生,啥事你和秀儿商量着来就中哩,需要爹娘的地方你们就吱声儿。” “爹,你放心,我和秀儿肯定会让您和娘过上好日子的!” 苏大山点点头。 这个他是信的,但前提是他这姑爷可别总整这么吓人的幺蛾子,要不他和老伴儿能不能活到享福儿的那天都不好说哩! 跟苏大山沟通明白之后,江明浩就一头扎进屋里,开始搞协议书。 给大字不识的社员们搞协议书,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甚至字都不能太多,但往往越是这样需要高度概括精简的东西,编写的难度越大。 江明浩反反复复写了好几稿,最后都被撕成了碎片。 夜深人静,两个孩子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苏美秀坐在炕沿上纳鞋底,昏暗的煤油灯摇摇晃晃,苏美秀好几次差点被针扎到手上。 她抬头看着江明浩认真写字的背影出神。 时至今日,她依旧会有做梦的感觉。 这么好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男人,过去那几年吃的苦,她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这善良的傻女人啊,是那么可亲又可爱。 看到江明浩又一次把已经写好的东西撕成碎片,苏美秀心疼不已。 但她知道,江明浩是在做大事,是在做对整个生产队有益甚至对整个公社、县城都有益的大事,她不敢打扰,只能轻手轻脚的出去,给江明浩冲了一碗油茶面。 这油茶面还是上次许大炮来家的时候带来的,除了偶尔给两个孩子冲一点,他们几个大人都没舍得碰。 “明浩,喝点油茶面吧!” 这段时间,江明浩一直忙叨,饭都吃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你喂我?” 尽管写东西写的有些心烦气躁,但面对善解人意的小媳妇,江明浩还是满脸带笑的逗弄道。 “喂就喂,俺又不是不会。” 这回苏美秀没像之前一样扭捏,大方的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汤匙的油茶面送到了江明浩嘴边。 “我说让你用这个喂。” 江明浩伸出手,轻轻的落在苏美秀殷红的小嘴上。 “流氓,不喂你了,自己吃吧!” 苏美秀到底还是受不了江明浩的撩拨,把勺子扔回碗里扭身就要走,却被一双大手拦腰搂住,一个重心不稳就落入了江明浩的怀里。 “你不喂我我喂你。” 说完,江明浩就把汤匙里的油茶面倒进嘴里,不等苏美秀反应过来,嘴就落在了苏美秀的嘴上。 苏美秀嗯嗯两声,很快就沦陷了。 最后,自然是一场顺势而为的运动。 云收雨霁之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江明浩给熟睡的苏美秀盖好被子,便披着衣服再次下地。 油灯不敢开,就翻出了一根半截蜡烛,就着蜡烛微弱的灯光继续编写协议书。 此时他的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份协议拿出来,要让所有社员都能看得懂,其次就是要让所有社员都信服。 一直到凌晨两点,江明浩才终于停下笔。 山村的夜晚寂静的可怕。 特别是入了深秋,随着温度的下降,连虫鸣声都消失不见了。 隔间里两个孩子的呼吸声极为均匀,时不常的还能听到江月发出咯咯的笑声,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江明浩走到隔间,想要给两个孩子掖掖被角,正好看到小艳红迷迷糊糊的伸手把散落在一边的被子给小月盖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