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绕去她的对面一侧落座。 可隔着一张书案,书案上还有堆积在一起的折子。 她微微起身,伸了伸手,奈何还是勾不着,他身侧静静放着的食盒。 她的举动严重影响到了他执笔的右手。 他搁笔,正要说上几句表达自己的不满。 恰这时,马车外传来“驭”的一声。 车夫拉了缰绳停车。 “太子妃……” “太子,可否……” 车内的二人偏偏挑这时看着对方开口。 沈清澜一手支撑在书案上,随着马车的突然停下,她身子一个不稳,整个跟着向后倒去。 沈清澜瞪大了瞳孔,内心的恐惧无限被放大。 就在她以为,她这次铁定在他面前出洋相之际。 对面的人,长臂一展,将她整个拉了回去。 只是…… 对方似乎没把控好力度。 沈清澜那纤细如柳的身体,在他轻轻一拽之下,似乎显得有些用力过猛。 她他二人口中的话未说完,微微张开的唇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沈清澜两颊迅速染上绯红。 羡临渊身子僵硬,片刻唇部的痛感,让他的眉宇皱成川字。 互相瞪大着瞳孔,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 一秒、两秒、三秒…… 沈清澜骤然间忘记了呼吸。 终于,在她憋死自己前,二人的尴尬瞬间被拉开车帘的人打破。 沈清澜猛然回神,抽离开身。 车帘外传来李凌风躬身抱拳,无语伦次的一幕。 “太——太——太子,恕罪!永——永安王府到了,请太——太子、太子妃下马车。” 马车内安静得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沈清澜:“……” 她视线落在,他下唇,被她磕破的一处红肿带着丝丝血迹的伤口。 她心里“咯噔”一下。 眼前的人向来喜怒无常。 沈清澜声调低了下去,最后变成了不好意思的嘟囔: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食盒里面是什么点心。” 她说话间,手有些无措地比划着,“没想到马车会在这时突然停下。” 沈清澜并不知,他此刻内心的变化。 他盯着自己几秒,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依旧一副端方的样子坐得笔直。 这事就算过去啦? 沈清澜转身掀起门帘,逃也似的下了马车。 李凌风抬手搀扶沈清澜下马时,头都不敢抬一下,直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两名婢女已经上前等候。 灵儿突然说道:“太子妃,您口脂怎么花了?” 沈清澜猛然抬手挡着自己。 李凌风尴尬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太子妃总不能这样视人。 于是,他低着头道:“太子妃稍等片刻。” 说完,他一溜烟钻进了马车。 果然,如李凌风所料想那般。 他在羡临渊耳边低语了几句。 羡临渊略显得有些尴尬,按他提醒用指腹擦拭自己唇周染上的口脂。 少女的口脂,在他指腹上摩挲。 羡临渊清了清嗓子,掀起车帘露出半个身子,便瞧见对方抬着袖子半遮面。 待他从马车上下来。 沈清澜迅速上马车内补妆。 灵儿道:“还好她们今日出行,带了水粉胭脂。” 沈清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颊上的绯红尚未褪去。 这种天然的红,很是自然,像是出自能工巧手一般。 不似浓妆艳抹,不妩媚,但是非常突显气色,又自带灵气。 美艳不可方物。 巧儿夸赞道:“太子妃人间绝美。” “好啦,”沈清澜收下她们的彩虹屁,侧身取来方才让她出尽洋相的食盒。 查看过后,道:“太好了,这些都是沈哥儿爱吃的,你们拿在手上,一会我找个时候,回趟府上。” 两婢女原先也想同她说这事来着。 她们应声接过两个食盒。 羡临渊目光在食盒上一扫而过,没多说什么。 夫妇二人一同入了永安王府。 永安王向来行事以自由无拘束为先,又不参与任何的党派之事。 是以,他将自己的生辰宴与乔迁宴合二为一,也没有大办特办。 相反,他所请之人,都是各大世家的同辈中人。 用他的话说:他该请的都请了。 宾客陆陆续续地进来。 沈清澜一袭桃夭色衣裙,外加一件雪白的狐球披风,与羡临渊二人相差不到半步缓缓向永安王走去。 身后的婢女将手中的锦盒呈上。 “多谢太子、太子妃!” “九皇叔,客气。” 沈清澜紧随着羡临渊打招呼,而后二人一同被引入正厅。 沈清澜如今的身份地位,今非昔比,行走起来自然是昂首挺胸,神采奕奕。 她今日随意挑选的一身衣裙,搭配着整套的头面,鬓边的两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 不知羡煞多少,在座的各世家的贵女们。 沈清澜打从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之际。 她的身上就像安装了追踪器,总能吸引她们的注视。 入座上位时,羡临渊冲沈清澜伸出手。 沈清澜看了眼那只修长白皙,宽厚的手掌,唇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将自己的手,轻放在他的掌心上,二人这才一同落座。 贵女们羡慕嫉妒,只盼放上去的是自己的手才好。 在场的世家子弟们,整齐一致地起身向太子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参见太子妃殿下,殿下金安。” “今日本是永安王宴请,无须多礼。” 席间。 沈清澜得利于自己所处席位的优势,能将在座众人一览无余。 其间,瑞阳侯府世子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与其夫人,孙妙筠一并坐得最为靠前的。 沈清澜目光在孙妙筠身上停留了一瞬。 孙妙筠如愿成了世子夫人,这正妻的位分,可是轩崇帝亲点。 观她今日这身衣裙,上一世的孙妙筠曾不止一次,穿着它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想来,那时是在向她示威。 只是她没看懂。 出席永安王府这样的场合,瑞阳侯府竟也没说为她添置一身时兴的款式。 可见,她这个轩崇帝钦点的世子夫人,并不受瑞阳侯府待见。 落得如今这般地步,终是她自作自受。 沈清澜不甚在意,略过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