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高大的身形带着寒意,阔步迈进殿内。 门外及殿内的一众宫婢们,纷纷谨小慎微跪地相迎,不敢发出一丝丝的声响。 沈清澜看了一眼自己身侧跪地的婢女们,抬头望向,就算不看也知是何种面孔的羡临渊。 今日门外的天光很好,好到有些刺眼,背着光,他的五官反倒有些看不清。 沈清澜继续看着他向自己走来,直到他走到自己脸前站定。 一双桃花眼上下扫视着他这一身的怒火。 太后寿宴上她配合他上演了好一出,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浓厚,太子待人宽厚的戏码。 她的琴艺不说世间仅有,但为他剑舞伴奏,那也是锦上添花。 他的剑舞结束,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所不同。 这几日,她更是没有与他有瓜葛! 这人是吃了炮仗枪药了吧! 又扫了一眼他身穿的锦服,亏自己还担心他胡乱花销。 白瞎了这上好的面料。 二人僵持着互看对方不爽了一阵。 沈清澜率先打破沉默,“我为何要有觉悟?再说,我有没有觉悟关你什么事?” 李凌风追赶而来,站定在太子妃正殿门外候着,刚好听到沈清澜回怼的这句。 他将宫门外伺候的宫人遣散。 羡临渊一呆,随即哼笑一声,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意味。 他咬着后牙槽,点了点头,也弃了太子该有的仪态,双手叉腰原地气得转了两圈。 突然,他回过身,抬手指着他道:“太子妃应当庆幸,孤从来不打女人!” 沈清澜其实有被他的这句狠话唬到。 挑事的是他。 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就算他是太子,那她还是太子妃呢! 无缘无故地发火,她是受气包吗? 她话都放出去了,不能这么认怂! 不然日后只会将她当作软柿子捏。 “三句不离‘孤’,知道你是太子,可太子又如何,太子难道不应该更加谨言慎行,当万民表率吗?” “你——” “你什么你!我还是你从御街前,十六抬凤轰迎回东宫的太子妃。” 羡临渊:“……” 又是这一句。 羡临渊脑海早已想了千百种可能,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当初是出于何种理由娶的她。 “放心,孤可以娶你当太子妃,同样能纳了旁的女子为侧妃,孤劝你不要太自以为是。太子妃之位今日可以是你的,明日,孤也不介意立她人!” 殿内的几名婢女听得心惊。 吵得正上头的是轩崇未来的君王。 在这里听着未来君王要纳侧妃,换掉太子妃。 王妈妈跪着的身子,几次摇摇欲坠。 沈清澜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一个台阶上方的位置,这下她与他差不多视线平齐,不用昂着头,低他一等的感觉。 沈清澜不甚在意地怼道:“谁稀罕你的太子妃,要不是皇命难为,切,我会嫁给你——” 她故意将‘你’字拖得,足足像中间说了一长串话那么长。 “很好,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要后悔。” 羡临渊似想起他不是来学孩童吵架的,道明来意:“春桃两姐妹,人在哪儿?她是孤的婢女,孤要收回!” 沈清澜闻言一个踉跄,险些从台阶上栽下来。 原来,他是来要人的! 是了。 她怎么忘了。 他的真实身份可是太子。 他又怎会真的去那种腌臜地挑选婢女,此事,势必是交给他身边的人办的。 她当初还赞叹春桃两姐妹的行事作风,挑不出毛病来着。 竟是,他的人。 如今失忆了,倒想起找她要人来了? 果然,失不失意,他的行事作风一样让人讨厌。 现在若是让他将人带走,再想找她们姐妹俩怕是难了。 皇后的寝房守卫重重,她总不能故技重施,又上演一出同样的戏码,将人唬出去吧? 那匣子,她也打不开呀! 眼见屋内的战火燃得越来越烈,李凌风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他眼角瞥到春桃两姐妹。 疾步上前,将殿内的情况与她们说明,希望她们能主动上前,跟羡临渊认错,好熄了这火。 原本她们姐妹二人也是见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余下的这些皮外伤,还不够给她们挠痒痒的。 二人一商量,决定今日来向太子妃谢恩、请辞。 不料,还是因为太子妃护着她们这等奴婢,而惹怒了她们的主子。 奴婢也是人,太子妃待她们好,她们也自当真心以待。 况且,她们当初本就是派去护她周全的。 眼下不过是太子失忆。 主子们的事,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好,也不敢僭越。 若是她们不管不顾,事情真的闹大到一发不可收拾,待太子痊愈后,后悔! 只怕她们也会落得个失职的罪名。 春桃闯入殿内前,突然顿足道: “李统领,太子眼下只是失去有关太子妃的记忆而已,今日我姐妹二人若是离开,往后太子妃这边还请多多关照,一切等太子恢复,太子自会记你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