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禄拍了拍白夏的手:“无妨,只是近日琐事繁多,有些劳累罢了。等这阵风头过了,再好好调养便是。密妃那边正伤心着,我因为一点小事就叫太医,总归不好。去送些东西给密妃吧,别送补品。” 白夏领命,转头带着东西去密妃的宫殿,却吃了个闭门羹。 等了半晌,里头却只出来一个二等宫女。 宫女脸上满是歉意,朝着白夏福了一福,轻声说道:“白夏姑姑,实在对不住了。密妃娘娘正伤心着,到现在还在休息呢,不宜见客,还望姑姑谅解。” 白夏摆了摆手,礼数周全地把东西留下,又问了几句密妃的情况,关怀了几句:“无妨。我只是奉德昭贵妃之命,给密妃娘娘送些东西来。你且将这些物件拿进去,替我转告密妃娘娘,希望娘娘能保重身体,节哀。毕竟娘娘腹中还有龙嗣,身子骨要紧。” 宫女见白夏这么好说话,也有些感激。毕竟她是被人推出来挨骂的,没想到白夏这么宽容。 “多谢白夏姑姑,也多谢玛禄娘娘的关心,奴婢定会将话带到。只是娘娘一个劲儿地流泪,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看着实在揪心,却又不知如何劝慰。” 白夏其实懒得听她替密妃描补。自家娘娘是执掌宫务的双字贵妃,王嫔靠着孩子才在皇上跟前得了几分怜惜升了妃,就翘到天上去了,连派个一等宫女的面子情都不肯。 这分明是没把玛禄娘娘放在眼里。说不得还是怨上了自家娘娘,没有拦着她自己这个亲额娘让病重的儿子守孝。 回去的路上,白夏越想越觉得生气。玛禄正写着字,见她气鼓鼓地,也有些好笑。 白夏的情绪就像是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会儿欢天喜地,一会儿又怒发冲冠。进宫这么多年了,这孩子气的性子愣是一点都没改。 “怎么了这是,谁敢惹我们白夏姑姑?” 白夏听到玛禄的话,快步走到玛禄身边,气呼呼地说道:“娘娘,您不知道,密妃也太过分了!咱们好心好意去送东西,关心她,可她倒好,连宫门都不让我们进,就派了个二等宫女出来打发奴婢。” 原来是这个。 玛禄神色未起波澜,转身接着写字,写边不紧不慢地问白夏:“我说什么来着?肯定会有人想在这事儿上做文章,把责任扣在本宫头上。” “若不是太医院那边说得明明白白,是十六皇子素来身体就孱弱,加上此次突发恶疾,还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根,这才没能扛过去,我恐怕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玛禄顿了顿,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墨汁在纸上晕染开来。 太医院那帮人精,往往言辞谨慎,极少下这样斩钉截铁的论断。这次又是谁帮了自己? 是容嵇,还是纳兰家的顾太医? 玛禄微微眯起双眼,决定过一阵子去查一查。 她其实更相信,是容嵇而非纳兰家。大阿哥出来之后,哪怕有小十四在,纳兰家也有一小部分人选了惠妃。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里头有太子,还有四阿哥的手笔。 太子自从那天之后,简直是把玛禄放在了心尖上,自己的女人当然要自己保护。 至于四阿哥,倒不是四阿哥远在江南就料到了会有这出事,而是四阿哥在太医院的人手加上容嵇的情面,二者相互作用,这才促使太医院的一部分人果断站出来洗清了玛禄的嫌疑。 四阿哥走之前反复交代了手下的人,永和宫若是有一人一狗出了事,这些人都得提头来见。 宫中还有七阿哥坐镇盯着他们,他们自然顾不上平时的明哲保身,各个跳出来帮着永和宫的德昭贵妃。 玛禄知道的时候,温僖的头七已经过去了。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就听闻太子进言,说是宫中近来实在不太平,接二连三的丧事让整个宫廷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应当做几场法事来超度亡灵、驱散晦气,而且在这样的氛围下,不宜大张旗鼓地举行诸如册封之类的典礼。 这话语的针对性极强,明摆着是冲着密妃的册封典礼去的呀! 可康熙对太子向来宠溺,只要是不涉及朝政之事,几乎对太子是有求必应。这次也不例外,康熙毫不犹豫地准允了太子的提议。 就因着这寥寥几句话,原本密妃本该风风光光举行的册封典礼就这样化为泡影。不仅如此,每日里还有萨满、道士和和尚在密妃的宫殿进进出出,嘈杂的诵经声、法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嘤嘤嗡嗡地响个不停。 各色奇装异服的人在宫殿里穿梭忙碌,仿若群魔乱舞,上蹿下跳。密妃本就因丧子之痛而心力交瘁,如今又被太子的几句话打得猝不及防,若不是她心性坚定,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怕是要彻底崩溃了。 此时此刻的永和宫,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洒在宫殿内。两位小公主在外头和雪字军团新诞育的小狗嬉笑打闹着。白夏正坐在玛禄身旁,手法娴熟地为她捶着腿。 小机灵白鹭眉飞色舞地说着刚刚打探来的密妃八卦,绘声绘色的模样,把在场的几个人逗得乐不可支,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玛禄嘴角含笑,她心里明白,这是太子在帮她出气呢。 密妃是十六阿哥的亲额娘,如何能不知十六阿哥可能撑不住丧仪?她默不作声地掩盖,就是为了演这么一出戏,不管是她想让康熙心疼,还是想牵连自己,都其心可诛。 不过这危急化解得无形,根本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旁边的白芙微微点头,状似无意地说道:“这次还还真得好好谢谢太子殿下。若不是他出手让密妃无暇他顾,估计这事儿后续可就麻烦了。” 白夏没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笑着附和道:“说得是呢。太子殿下这一招可真是高啊!密妃现在怕是被折腾得没了脾气,哪还有心思来找娘娘您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