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禄担心极了,看来温宪是准备先下手为强,让康熙同意,这样四阿哥不得不带她去江南。 她既担心温宪行事过于莽撞,又盼着康熙能理解温宪。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玛禄简直坐不住了,可她又不好去乾清宫。 不知过了多久,温宪从乾清宫径直回了永和宫。玛禄急忙让人将温宪带到面前。 见温宪一脸喜色,显然此次求见皇上有了不错的结果。 “你这孩子!和你四哥商量过了吗?就跑去乾清宫,主意越发大了。” 温宪笑着坐下猛喝了一口水:“皇阿玛并未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他说要考虑考虑。” 哦? 玛禄觉得这不像康熙的作风。他要么直接拒绝,要么被磨得不耐烦了才答应,怎么会说考虑考虑? 玛禄心中涌起一丝疑虑,不过温宪没等她问,就回答了她:“额娘,我也不是空手去的。我带了我写的治水方略去的,皇阿玛原本以为我是闹着玩,还是太子二哥直接看了我的方略,念给皇阿玛听,皇阿玛才愿意考虑考虑的。” 玛禄心里一甜,太子这是。。。爱屋及乌? 她笑着打趣温宪:“帮了你就是你的太子二哥,我记得你平日里只叫他殿下。” 温宪脸都不带红的,呲着个大牙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当然,平日里叫太子殿下这是礼数。他爱屋及乌,因为额娘而帮我在皇阿玛面前周旋,那自然要叫二哥哥。” 玛禄看着温宪仿佛雏鸟初次振翅欲飞的欢快模样,又是无奈又是宠溺。“你这孩子,也不害臊。” 温宪笑嘻嘻地凑到玛禄身边,“也要多谢额娘,要不是额娘和太子关系好,太子估计都不会搭理我们。额娘,您说皇阿玛会不会同意我去江南呢?” 玛禄听她这样说,脸都有些热了——他的确应该大概是挺喜欢自己的? 可听到温宪的问题,玛禄也拿不准:“此事还不好说,但既然皇上说要考虑考虑,那就还有希望。你且耐心等待,这段时间也别闲着,多想想你的治水方略还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 温宪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可没过两天,忽然有宫女来报,说温宪公主正在往永和宫方向来,还是哭着的。 玛禄心头一紧,连忙起身准备去外头迎一迎温宪。 不一会儿,温宪便哭着跑进了宫殿。玛禄心疼地抱住女儿,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敢惹我们温宪?” 温宪抽泣着说道:“额娘,三阿哥说我不自量力,一个女子还想去江南治水,肯定会惹出大乱子。当着皇阿玛的面问是不是别人帮我写的治水方略,问我是不是顶了胤祚的功劳。” 玛禄皱起眉头,轻轻拍着温宪的背安慰道:“他胡说八道个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温宪擦了擦眼泪,说道:“可是他说得好难听,我不往心里去也难受。我虽然当场臭骂了他一顿,说他只知道念那几句酸诗,经世致用的真本事一点都没有还在这里嫉妒别人,可我还是好难过。” 玛禄扶额,无奈极了。 女儿啊,你这几句话说得太扎心了吧,给三阿哥的伤害估计一点不比他伤害你的轻啊。 玛禄强忍着笑说道:“这世间总有人喜欢无端地指责他人,你不能因为他们的话就放弃自己的目标。来,擦擦眼泪,你越是哭泣,反而越会让他们觉得你软弱。你皇阿玛是怎么说的?” 温宪吸了吸鼻子,目露凶光。 “皇阿玛虽然没说什么,可他话里话外,希望我把治水方略让给四哥或者胤祚,算作他们写的意思。我气不过,和皇阿玛吵了一架,就直接来找额娘了。” 玛禄觉得这帮人真是恶心,和当初自己研究羊毛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当时自己还是个小小的贵人,自然没办法反抗和保护自己。 可没想到带着爱新觉罗血统的温宪,依旧要在自己的父亲和兄弟跟前,吃一样的苦! 玛禄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你先别着急难过,你既然有去江南治水的决心,就不能被这点言语打击给打倒。三阿哥那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回头你想整治他,宫务上动一动指头就可以。只是。。。你愿意把你的治水方略,你的这些成果和以后去了江南的功劳,都归功在别人身上吗?” 见温宪抿着嘴不说话,玛禄又直接指出一个更为棘手的现实:“如果你不愿意,八成你连江南都去不了。你皇阿玛没办法接受公主直接去江南,这等于让女人参与政事。如今他八成是觉得你想出去玩,不知天高地厚,并没有把你要去江南的事情认真看待,你才有机会被带去江南!” 温宪眉头紧锁,她自然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努力成果归功于他人,哪怕是自己的哥哥,也不行! 不是她自私,而是她比胤禛和胤祚更需要向康熙、向朝臣、向百姓证明自己的能力。 而且凭什么呢? 凭什么有些人可以什么都没做,就夺走原本属于她的荣耀! 但温宪又知道,自己十分需要一个机会来破局,破这个公主不能像皇子一样参与政事国事的局。 玛禄看着温宪纠结的模样,也满是心疼。 可温宪既然选择了走一条与其他公主远嫁和亲或者嫁入京中权贵之家不同的路,那她势必要学会这些。 温宪沉默良久,才下定决心:“额娘,我一定会让这一次的牺牲,有令我满意的回报!” 见一向骄傲直爽的温宪想通了,开始学会低头暂时忍耐,玛禄欣慰极了,抱住温宪:“好孩子。” 女儿长大了! 玛禄之前一直不曾教温宪隐忍、妥协,就是希望她能保留她天性里的张扬和不屈,不要变成一个逆来顺受,连奴仆都压制不住的花瓶公主,还让她处理宫务锻炼自己的能力。 如今她性格已经定下来了,玛禄便要引导温宪,要学会“大女子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