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就见他眸光一闪,他似努力回忆。 大概是想不起来,他肃着脸,起身换上官服走了,也没反驳她什么。 沈桑宁又睡了回去。 * 有了朝雪郡主和郡马的亲身宣传,绣衣阁彻底成了京中官宦圈的香饽饽,各家夫人都争相去绣衣阁试衣。 只是可惜买不到郡主的限量款。 不过限量款本也产量极少,大多数人都买不到,反正大家都没有,所以买定制款,倒也没了怨言。 几天下来,沈桑宁的确也赚了不少。 她又定下“夺葵”系列印花,衣襟上绣的是一枝向日葵,这个系列主要卖给春闱、秋闱的考生,以及考生家属,卖的是个寓意。 每年三月、四月,八月,九月,定时不定量售卖。 衣裳在四月中旬售卖,会试放榜前,卖出了几百件。 绣衣阁经营有道,就在此时,沈桑宁将绣衣阁全权交给了紫苏打理。 紫苏有些受宠若惊,“少夫人,奴婢若是不行呢?” “你行的,”沈桑宁信她,“绣衣阁在京城的名头已经打响,仅凭这一家店还不够,我准备在各地成立绣衣阁分铺,所以无瑕管理,将来,你还会要分担更多,每月盈利,我会按照掌柜的分红,分给你。” 紫苏百感交集,欢喜道:“我一定不负少夫人的厚望。” 沈桑宁还想夸她两句,蓦地,外头传来一阵哄闹。 丫鬟婆子们似乎在阻挡什么人。 玉翡有理有据的声音传进—— “洛小娘,二公子院里的事,和我们夫人可没有关系。” 随后是洛小娘的丫鬟在哭喊着什么。 沈桑宁皱着眉,那丫鬟说的话,她一句没听清,紫灵适时跑进屋内—— “少夫人,洛小娘有孕一个多月了,然后被二少夫人知道了,要打胎呢!想来求您帮助,保住这个孩子。” 找她有什么用? “让她去找孩子爹啊,裴彻呢?”沈桑宁无语。 紫灵道:“二公子出去同人打马球了。” 话音刚落,洛小娘就冲了进来。 青云院一干丫鬟都没拦住她,大概是不敢动孕妇。 洛小娘直接跪在沈桑宁面前,声泪俱下,“求大少夫人救救妾,妾只想留下这个孩子。” 她柔弱无骨,和沈妙仪的柔弱不同,洛小娘凄凉的模样,让沈桑宁瞧了,都得感叹我见犹怜,心生不忍。 沈桑宁淡淡道:“我虽是裴彻的大嫂,但到底只是大嫂,你可以求婆母,求裴彻,但不该求我。” 洛小娘不肯起,“婆母不会见我的,何况这孩子是意外,郎君他恐怕也不会想留下……” 沈桑宁叹了声,“既如此,你要我怎么管?” 洛小娘沉默了。 “你走吧。”沈桑宁狠心道。 这事,本就与她无关。 这时,福华园的下人又冲了进来,口口声声来拿人,闹腾得很。 一个两个,都不得消停,把青云院当筛子了。 听得沈桑宁一阵火大,起身冲了出去,“滚出去!” 她声音响彻庭院,两个院子的下人停下了争吵,纷纷朝她望来。 福华园带头的婆子尴尬为难道:“大少夫人见谅,二少夫人正找洛小娘呢,让老奴一炷香内带回去。” 沈桑宁冷着脸,凌厉道:“你不说,我以为我死了呢,这家宅什么时候由她说了算?今日闯进来的所有人,罚俸半月!想来母亲也会认同的。” “若你们还不罢休,那就再罚!你们虽在福华园当差,但要谨记,你们是国公府的人,卖身契和月银都在国公府攥着,长幼尊卑,心里还是要有数些。” 她一席话说完,那些丫鬟婆子哪敢说个不字。 也不敢多问洛小娘一句,只得道:“谨遵少夫人教诲。”然后井然有序地出了院子。 洛小娘在此刻走出来,感激道:“大少夫人,多谢——” “别谢我,我并不是帮你,”沈桑宁实话实说,“出了这个门,你在国公府的处境仍旧没变。” 她帮不了任何。 也没理由帮。 洛小娘眼底划过绝望,“我知道了。” 她摸着肚子转身,悲怆地自言自语—— “明明是我自己的孩子啊,明明是我的孩子……为什么命由不得我呢,为什么……” 似询问,似诀别,落进沈桑宁耳中。 许是那句“为什么命由不得我”,让沈桑宁心里五味杂陈,她忽然叫住洛小娘,“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小娘转身,不明所以。 沈桑宁认真道:“因为你是妾,从你被纳进国公府那天起,你的命运就不掌握在你的手上,你做不了自己的主。” 洛小娘听得越发绝望。 沈桑宁却话锋一转,“但是人,就该为自己寻找生机,父母若靠不住,就不靠,男人若靠不住,也可以撇开,只要你想,就为时不晚。可你愿意放弃国公府的荣华富贵,远离他乡吗?” 洛小娘听闻,有了希望,“当然,我可以没有裴彻,但我不想失去我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