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晏然眉毛一落,表情恹恹地。 青阳瞪大眼睛,跟个傻子一般,可劲儿地吸气,呼气,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多震惊,可真是戳他的心窝子。 他有些沮丧的地想,如果是他…… 算了,他勉强承认齐王对沈昭昭的诚心了。 纳采礼被一一呈放在铺了杏色软经缎的长桌上,供观礼之一观看,件件精美独特,华灿至极。 沈岐脑袋有些晕:“纳采礼只需准备各类金银饰物、衣料等十件物品,是不是逾越了礼法?” 齐王具体准备了多少纳采礼,他记不清了。 好像是超过十件了。 他当年准备了一堆东西,后来精挑细拣,只挑了最好的十件,又偷偷夹带了一点私货,没写在礼单上。 小全子笑眯眯地回道:“纳采礼,拢共十八件,礼单上都写明了,镇北侯请放心,殿下是亲王,不算逾礼。” 写在礼单上的是十八件,还有十多件,夹带着送来了,没写进礼单里。 后面那件红腹锦雉羽裳,是皇后娘娘加进去的。 整件衣裳用了铺翠,纤薄如云,原就是皇上一早就让皇后娘娘准备给齐王大婚用的,去岁秋天才做好的,没想到还真是赶巧。 都说长兄如父,齐王殿下满了十六,皇上就已经在操心着,为齐王殿下准备聘婚用品,简直跟要嫁女儿似的。 所以,在赐婚当日,干爹就奉皇上之命亲自过来,与镇北侯提了要尽早确定婚期。 是因提前有了准备,也不担心委屈了沈大姑娘。 礼部的官员也笑着说:“纳采礼经过了司礼监,自是没有问题。” 齐雍恭敬地对沈岐道:“当年封后大典,皇上准备二十一件纳采礼。” 只要不超过皇上,就没有问题。 沈岐向来谨小慎微惯了,礼制上的事,是半分都不会逾越,听齐王这样一解释,也彻底放心了。 纳采礼成。 魏老夫人贽雁,便象征性地询问了,镇北侯府的门第、家世,及沈岐如今的职务,以合门当户对之礼。 在沈岐答完了后。 小全子立马上前,按照魏老夫人问题,又将齐王殿下的情况回答了一遍。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包括沈岐。 这根本不在问名礼之内,问名是指男方问女方家世姓婚出庚辰等……哪有男方对女方行这个礼数的? 原本单方面询问,如今变成了双方一起应答。 这还是他们知道的问名吗? 齐雍感受到沈昭嬑看来的目光,清了一下嗓子:“既是问名,那我的一些情况,也该与镇北侯府交代,如此才算公平。” 说完,他目光若无似无地看向沈昭嬑。 沈昭嬑一下低下头,耳际的垂环髻,白玉一般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一般…… 魏老夫人笑了:“早前殿下上魏国公府,与老身商量纳采的一应礼数时,就询问老身,男女昏礼,乃阴阳合德,乾坤相交,为何问名礼,只单方面询问女方,男方却不必问询?难道与女方而言,男方的姓名、家世、健康否,就不重要了?”她话锋一转,“可把我给问傻了。” 齐王殿下是把沈大姑娘放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在他心中,婚姻是阴阳合德,乾坤相交,本没有高下之分。 她又说:“这部分礼数,是齐王殿下自己要加的,我想着,昏礼这事,是礼多人不怪,也是好事,事先没同你家商量。” 柳心瑶笑道:“您说的是,原就是礼数越多,也越吉利。”她看向齐王,目光显得十分柔和,“殿下有心了。” 齐雍忙道:“既有心求娶,礼数上定不能委屈了大姑娘。” 沈岐暗暗咬牙,这个臭小子,花样再多,将来也得乖乖喊岳父。 问名礼继续进行,魏老夫人接着询问镇北侯夫妻的姓氏、家籍,其及身份底细,以分辨嫡庶,以防以庶充嫡。 问完了之后,小全子连忙也做了回答。 随后询问沈昭嬑的专长,身体是否康健等多侧面问题,以分辩其能否上承宗庙,延续香火。 小全子同意代为回答。 最后才问了沈昭嬑的出生年月及庚时。 媒人记下之后,会送到钦天监合男女八字,卜问吉凶,成婚与否。 但这本就是皇上赐婚,自然没有不吉利的说法,这一步自然就省了,所以纳采和问名的礼数,这才合到了一起。 问名礼成。 沈岐先一步送走了,前来纳采的官员。 柳心瑶随后又送走了做为媒人的魏老夫人。 武宁侯夫妻,辅国将军夫妻,考虑到柳心瑶身子重,也没有久留,相继告辞了。 齐晏然顶着齐雍递来的目光,对沈昭嬑招招手:“沈昭昭,我今儿启程南下,你送我去门口。” 沈昭嬑欣然应允,叫上了沈君华一起,一直将齐晏然送上了马车:“听说乌撒卫,处于贵州诸夷之间,南蛮野蛮不化,虽然归了朝廷,却有自己的风俗人情,祭祀和法规,对朝廷也没有忠心可言,你到了乌撒要事事小心。” 齐晏然点头:“最多三年就回来了。” 前世齐晏然在贵州待了一年多,回京时,已经是赫赫威名的宣威大将军了。 还真是物是人非。 沈昭嬑想到前世,齐晏然回京之后,骑马飞奔到摄政王府,闯进摄政王府后院,被摄政王府的护卫团团转住。 他们隔着人群,对视良久。 齐晏然握着腰间的刀,对她说:“沈昭昭,我带你走。” 沈昭嬑怔然不语。 那时,她是有一瞬间的心动,想要跟齐晏然一起离开摄政王府,可是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齐晏然顾念了世交情谊,少小情分,及青梅竹马的情面。 她却不能害了齐晏然。 齐晏然想上前拉她,却被王府护卫以刀阻挡。 后来齐雍赶来来,大怒:“宣威大将军好大的威风,进京之后,不进宫面圣,却私自闯入我王府后院……” 齐晏然猛地抽刀,指向了齐雍:“打一场吧,赢了,沈昭昭归我,输了我马上退出摄政王府。” 齐雍冷笑:“我的人,几时轮到你来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