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脸色不大好,会不会老夫人和二房经常给妱妱委屈受,妱妱顾忌爹娘,这才一直忍气吞声…… “一定是二房对妱妱做了什么,一定是,”柳心瑶突然攥住他胸前的衣裳,抬起头来,眼里含着泪水,“妱妱做的那个噩梦会不会是真的?” 沈岐身体陡然一僵,喉咙干涩:“不会的……” 一场噩梦怎么会是真的? 可是,噩梦里有件事正在发生,今日老夫人还在因为妱妱损了名声,为沈青词算计武宁侯府的亲事。 假设妱妱这时没有同武宁侯府退亲,他和心瑶都不在了…… 老夫人会不会将亲事换给沈青词? 一定会的! 不能说和噩梦一模一样,但是老夫人和二房的目的和噩梦如出一辙。 “我之前也不相信的,可驷马失控之后,妱妱变了许多。”起初柳心瑶也有不安,可见女儿一些下意识的小习惯还同从前一般无二,还当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历了生死,长了心智。 人在生死之后,总会有些变化的。 “我听说,一些有灵性的人,通过灵感、洞察力、聆听等途径,感知身边的人事,会产生一种名为‘心觉’的预兆,可以梦见一些现实里真实发生的事,或者预知一些现实里即将发生的事,因为是‘心觉’,这对一般人来说,可能只是大梦一场,可是对灵性高的人而言,却仿佛亲身经历一般……久而久之会影响正常思维。” “妱妱会不会受到噩梦的影响?” 不能说那些事是假的,也不能说是真的。 妱妱很可能在噩梦里预知了一些不好的事,这些事很可能反映到了现实。 沈岐明白她的意思,攥了攥拳头:“等妱妱身体恢复一些,你带她去宝相寺拜拜佛祖,为妱妱求个平安符,供一盏长明灯。” 柳心瑶靠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族老们那边怎么样了?” 沈岐低声道:“府里发生的事,族里不是一无所知,族老们亲眼见到妱妱病重的模样,已经松了口,”看着妻子疲惫无力的模样,心里揪得发疼,“回头你将公中的产业,祖上留的产业物件,都整理一下,送到族老们那边,该怎么分,由老夫人和族老们决定,老夫人可能会偏心二房,只要不是太过分,族老们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柳心瑶点点头:“这样好。” 只要能快些将两房分清楚,便是吃些亏也值当了,族老们不会让大房吃太多亏。 “明日就送过去。” 之前家里是陈锦若帮着管家,她有心防着陈锦若,公中的产业,祖上的留下来的产业,都重新造了册。 原想着,将来公中出了什么纰漏,大房这边也有一个交代,不至于叫老夫人拿捏了错处,无处申冤。 没想到无心插柳,却为分家产提早做了安排。 免得因为分家产一事,同二房撕扯个没完。 …… 雪一直下着,足尖轻点在积雪上留下雪印,转瞬间,就被洋洋洒洒的雪花覆盖,就连衣摆在风中,猎猎的声响,也被呼啸哀嚎的寒风所掩盖…… 外间值守的小丫鬟正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屋里倒灌了一阵寒风,还以为窗牖没有关严实,连忙去检查窗牖。 屋里只点了一盏昏灯,罩着浅杏色的灯罩,灯火昏暗,一片朦胧。 齐雍撩起帷帐,走进床屋里,暗色的身影立在床榻前,床帐密密匝匝围着,隐约可以看到少女拥着锦被,侧卧的身影。 红药靠在床榻边,手臂撑着床沿托着一点一点的脑袋,一激灵清醒过来,连忙看向床榻,见小姐还在安睡,慢慢转过身来,倏地对上了一双幽冷的目光。 齐雍瞥了她眼。 似有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红药顿觉寒意透体,她骇然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张了张嘴,却好像失声了一般。 “别出声!”齐雍声音很轻,像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气音。 红药双腿发颤,双脚好像定住了一般。 齐雍抬手拢起床帐。 黯淡的光影洒落在床榻间,沈昭嬑披散着头发,侧身躺在枕上,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似是有些热,被褥推到了腰际,薄薄的绸衣,衣领散开,露出一痕雪脯,下面是荷绿色的兜衣,细带系在雪玉的颈子上,雪白的绸衣上,映出上面的粉白色的双莲戏鲤的图样,显出了鼓囊囊饱满。 她睡得面颊粉红,鼻尖溢出了汗,连鬓角头发也汗湿了,几根乱发,胡乱粘在脸颊上,泛着湿光。 感觉屋里暖烘烘的,有些闷热,齐雍蹙眉:“把屋里的炭笼撤掉一个。” 红药抿了抿唇,探头过去一瞧,见小姐睡出了汗,一语不发地撩帐出了床屋,将一个炭笼送到了外间。 外间值守的小丫鬟检查了窗牖,发现角落里有一扇窗牖的木榫坏了,关不上了。 她有些不安的对红药说了这事:“今天晚上风大,奴婢担心窗牖关不紧实,换值的时候也特意检查了一遍,那处窗牖还没坏,木榫也没有问题,奴婢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坏了……” 窗牖不坏,齐王殿下要怎么进来? 小姐突然病危,把梧秋院上下折腾得人仰马翻,丫鬟婆子们两日没有合眼,小姐脱险了后,就陆续回去休息了,今天晚上,外间只有一个小丫鬟值守,内室是她在值夜,红药和红苓睡左面耳房里。 给了齐王殿下有机可乘。 红药不好多说,点点头:“用东西把先窗牖堵上,明天让府里的木匠过来修一修,小姐睡得踏实,你去旁边耳房里眯一眯眼睛,有什么事,我会喊你的。” 小丫鬟连忙道谢。 红药犹豫了一下,回了内室,还故意弄出一些轻微的声响,提醒床屋里的齐王殿下,屋里还有人在。 乍然见到齐王殿下时,她是想叫人的,可顶着殿下幽冷的目光,喉咙里愣是发不出声音。 叫人了又能怎么办? 只要不惊动大夫人和侯爷,还能把人赶走不成?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才好,只是觉着,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连红苓她们也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