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林烨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不知道何故,他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 明明祖母此刻看上去比之前都要精神许多,说话都中气十足的,可…… 他就是不安! 眼见着林烨不回答,老夫人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怎么,老婆子如今说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林烨忙不迭否认,慌张得连声音都在颤抖,“祖母说什么孙儿都答应!” “那就好!”老夫人这才放了心,松开了林烨的手,和蔼一笑,“去叫你爹过来,祖母有话要跟他说。” 闻言,林烨忙点了点头,似是怕被乔念发现似的,匆匆抹了把眼泪,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直到林烨出了门,乔念才忍不住唤了声,“祖母……” 声音微微打着颤,眼眸间满是担忧,“祖母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儿?” 却不想,老夫人摇了摇头,抬手朝着不远处的柜子一指,“去,把东西都拿来。” 乔念一愣。 老夫人先前说过,那柜子里的东西是留给她的,可,为何这会儿要拿? 一股不安涌来,乔念并未及时回应。 眼见着乔念不说话,老夫人便又催促着,“乖,去帮祖母拿来。” 闻言,乔念这才起身。 柜子里头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盒。 金丝楠木的木盒,四周都镶着金边。 乔念小心翼翼地捧起,送到了老夫人的面前,“祖母,给。” 老夫人接过,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木盒,思绪仿若是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这还是我娘给我的……” 这个金丝楠木的小木盒,也是老夫人的嫁妆之一。 只听着她微微一声叹,这才将木盒打开,里头除却整整齐齐叠放着的银票跟地契之外,还有一枚质地通透莹润的玉佩,玉佩上所刻一个‘穆’字。 乔念知道,这是老夫人娘家的姓氏。 只听着老夫人道,“原本,是想当嫁妆一并给你的,可如今想着,你要离开侯府,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实在太过拖累,就拿着这木盒走吧!旁的,回头我叫你苏嬷嬷存到钱庄去,你便凭着这玉佩去取。念念,这玉佩是祖母最最重要的东西,万不可丢了。” 乔念的一双眸子热得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着转。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叫自己扬起一抹笑来,“祖母,念念陪着您呢!” 老夫人笑得欢喜,“乖。” 她说着,便将木盒合上,塞进了乔念的怀里,语气颇有些着急,“你爹一会儿就来,切莫被他们瞧见了去,免得说我老太婆临死前都还要偏心,快,收回你的院子里去,顺道着洗把脸,我这样好看的孙女,怎么成了大花脸了?” 乔念却有些不肯,“祖母若是担心,我叫凝霜去收起来,念念不想走,念念想陪着祖母。” “怎么?担心祖母一会儿就死了?”老夫人笑了起来,却是将乔念给惊得不行,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才不是!祖母不许乱说话!” 老夫人就这么笑呵呵地给乔念抹眼泪,这才道,“听话,快去吧!你爹一会儿就该来了!” 眼见着老夫人如此坚持,乔念也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那孙女去去就回,祖母别太累着,留心自己的身子。” “好!”老夫人应着,拍了拍乔念的手,“去吧!” 乔念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去。 夜风正凉,吹得她本就空落落的心口越发难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快步往自己的芳荷苑而去。 将那木盒收好,又匆匆洗了把脸,连衣服都没换一身就赶回了老夫人的院子。 待她回来时,林侯爷已是跪在了老夫人的床边。 气氛有些低沉,老夫人脸上不复方才面对乔念时的笑意,严肃得令人生畏。 见到乔念回来了,老夫人便是扬了声,“念念,过来。” 乔念这才匆匆上前,行至林侯爷的身边,只听得老夫人道,“跪下。” 乔念不知老夫人意欲何为,却也不敢忤逆,当即就跪在了老夫人的床边。 只听着老夫人道,“你乔念,入我林家十八载,虽无血缘之亲,但你爹娘自幼护你,疼你,待你如至亲,这点,你认是不认?” 从前的十五年,林家人对她的确没的说。 乔念重重点头,“我认。” “那就给你爹磕个头吧!”老夫人沉声说着。 事已至此,乔念断不敢有半点怨言,转身跪向了林侯爷,重重磕下一个响头。 就听着老夫人接着道,“你亲生女儿回来后,便对养女百般苛责,致其身伤,心伤,儿啊,这点,你认不认?” 林侯爷双肩微微颤抖着,低垂着脑袋叫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孔。 但,他却重重点了点头。 老夫人方才轻轻一声长叹,“既如此,你们父女之情已尽,老婆子我临死前就再做一回主。你们当着我的面,三击掌!” 三击掌,断亲! 林侯爷骤然瞪大了眼,看向老夫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