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璟渊一脚踹开了换衣室的门。 地板上躺着一堆燃烧的衣服,它们化成了浆,散发出刺鼻的臭味,但火却一直燃着。 这要是一脚踩下去,那和踩进了岩浆里没区别。 厉璟渊的皮肤都在高温下变红了,轻轻一揉都有可能会掉皮的那种。 他猜到会有这一幕,于是把手里抱着的被子最大程度地摊开,丢进了火堆里。 湿的被子和滚烫的衣服浆子混在一起,发出“滋”的一声,一股黑烟冒了上来,隔绝了一部分火焰。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 沈听榆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 她看见门已经被烧透了一大半,此刻已经往她们所在的位置倾斜了。 一旦落下,两人就算幸运不死,对身体的损伤也是极大的。 但两人此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因为谁都没有力气去扶门一把了。 “咯吱”一声,门开始往下倒。 两人眼里都浮现出了绝望,沈听榆只能在心里祈祷,阿渊不要进来救她。 外面的情况,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敢想。 门往下倒的速度变快了,就在这关键的时刻。 沈听榆看见一只熟悉的、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抓住了门边,上面的火焰瞬间将他的手都裹住了。 她鼻尖一酸,眼泪又开始不停地往下掉了。 这一刻她没有庆幸和开心,只在心里骂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男人啊? 那只手猛地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然后整个门就被他掀翻了出去。 火焰瞬间想要往里灌,但厉璟渊高大的身影就挡在门口,没有伤到里面的人。 见到沈听榆的那一刻,厉璟渊抽痛的心终于得以缓和了。 他红着眼睛浮现出失而复得的神色。 沈听榆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她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她甚至希望这只是她临死前的幻想。 厉璟渊看见还有一个人时,他内心是毫无波澜的,但听听不喜欢他太过冷漠,于是他便对她道:“如果你想活着的话,就跟在我身后。” 女生看到厉璟渊出现的那一刻,其实是十分震惊的。 这可是身价过万亿的豪门***啊! 就算再爱一个女人,又有几个身处金字塔顶端的人,愿意拿命去救一个妻子呢? 毕竟妻子没了,还可以再找。 但是人死了,就无富享受那些金钱了。 厉璟渊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自然也不需要她回答。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身上的棉被取了下来,然后把沈听榆整个包的严严实实。 棉被里的水分已经流失了六成,再也耽误不得了。 沈听榆看见那些火点燃了他的衣服,于是她瞬间慌了,但是又没有力气抗拒,张口想要说话,但喉咙就像是吞了刀片一样,又痛又涩,除了咳嗽声,其他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 厉璟渊直接将人抱了起来,然后往外冲。 另一个女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看到了希望吧,她用尽全力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跟在厉璟渊的身后。 两人的衣服都被点燃了,头发也被燎到。 但此时没有人能顾得上这些,他们的念头都是逃出去。 厉璟渊铺在入口处的棉被已经开始融化了,他不再犹豫,把怀里的沈听榆往上掂了掂,然后直接往外冲。 女生跟在厉璟渊的身后,本来还觉得可以忍一忍。 但当脚踩进一团柔软里时,被腐蚀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叫了出声。 她下意识地拉住了面前高大男人的衣服,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甩开时,男人却没有动,仿佛在给她一个支力点。 她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不能拖后腿,于是忍痛迈开了步伐。 每一步都痛的她想死,但面前的男人却始终一声不吭,不知是觉得这点痛不算什么,还是怕怀里的女孩担心。 等来到了走廊里,两人已经变成了火人。 厉璟渊的情况还好点,他的衣服是半湿的,但那个女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还没有远离火场,女孩就痛呼着倒下了。 厉璟渊没有办法回头,他也不会回头。 他抱紧了怀里的女孩,然后咬着牙继续走。 就在这时,谢池高声喊道:“他们出来了,快、快灭火。” 消防水枪对准了厉璟渊,扑灭了他身上的火。 但厉璟渊也被这巨大的冲力弄得站不稳,高大的身形眼看就要倒下了,但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孩,最后单膝跪地,硬生生地稳住了。 谢池和沈渡舟都被厉璟渊的情况给惊到了。 他身上多处部位的衣服被烧得和皮肤黏在一起,血肉模糊。 鞋底整个都被烧没了,整个脚板一片血红,还有右手也是一样,肉眼可见,伤得很重。 再看他怀里的沈听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人说话,厉璟渊就挣扎着要站起来,但他本来就受伤了,怀里还抱着个沈听榆,一时间十分吃力。 谢池赶紧跑上去,小心翼翼地扶他没有受伤的手臂。 沈渡舟回过神来,伸出双手说:“我来抱听听。” 他的手都在发抖,厉璟渊只进去了一会儿就伤成这样了,不知道听听究竟会伤得多重。 他根本不敢想,他们还没有得到听听的原谅呢,如果…… 厉璟渊恍若未闻,固执地站了起来,然后往楼下跑,说是跑,但是比走快不了多少。 谢池一脸不忍,不知道厉总到底是怎么能忍受这种痛的。 楼下,沈氏夫妇也随着消防车来到了这里。 他们看见厉璟渊一步一个血脚印地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一瞬间心都冷到了冰点。 连厉璟渊都伤成这样了,那女儿…… 宋瑾欣眼前一片发黑,无力又绝望地靠在沈径的怀里。 厉璟渊的视线还是模糊的,但他依稀能看见救护车正在驶进来。 于是他彻底卸了力,两个膝盖重重跪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但就算如此,他都没有松开怀里的人。 宋瑾欣艰难地走过去,难以接受地、缓慢地跪了下来。 沈家三口想的都是沈听榆凶多吉少了,所以眼眶里蓄满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