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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娃媳妇夏木兰有些害羞,站在院子里的一侧。
她原本想着给二哥打招呼,但是看到他们一大家子有说有笑,二哥抱起了小龙去了主屋,她想着去厨房做饭。
他们这么晚回来,肯定还没吃饭。
她麻利的和面擀面,等他们寒暄过后,想着去做饭的时候,夏木兰已经快擀好面了。
老二说他口干的厉害,想吃碗酸面,江红英来到厨房呛了些浆水。
“木兰你太麻利了,老四刚嚷嚷着饿了要吃饭,你的面都快擀好了,难怪娘说你能干。”江红英连忙削了一个洋芋,剥了点葱。
木兰笑道,“正常嘛,你们好几年没见面了,刚开始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姐姐你去跟二哥说话吧,你刮完洋芋,饭很快就做熟了。”
江红英快速的切好洋芋,“不用,让他们先聊着,太吵了,我热一点猪肉吃。”
厨房里紧赶慢赶,上房里点了蜡烛,三个孩子开心的跟吹哨子似的喊叫,拆开老四买的各类哄小孩的吃食,不时大声傻笑。
兄弟三人有说有笑,大声喧哗着,十分热闹。
宋春雪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脸上堆满了笑容。
跟老二时隔三年未见,她重生也三年多了。
老二回来,他们兄弟三个比三年前关系好。
她还以为他们会变生分呢,可是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一起回忆往事的样子那么傻气,她觉得一切得失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是亲兄弟,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希望对方好。
前世也有这样的画面,只是她很少遇到。
好像是给她烧六七纸的时候。
她死的时候大家都不在,但报丧信写出去,他们还是先后来了。
老四来的时候,已经给她烧五七纸了,老二来赶上了六七纸。
烧了六七纸的晚上,好像他们几个围坐在院子里一起吃饭,他们有说有笑聊到很晚。
老大不在场,但是老大家的猫站在屋顶上,被三娃的孩子发现,大家差点吓了一跳。
那时的她意识混沌,有时候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虽然他们都来了,来的很晚,可看到他们兄弟和睦相处,她的怨气散了不少。
或许是她的遗憾太多,执念太重,才重生了吧。
有些场景,活的时候没见到,死了看到了,听不到看不到,始终意难平。
宋春雪抬手按在胸口,翻涌的情绪好似要冲破胸膛。
给她烧六七纸的时候,除了老四,其他几个双鬓都已斑白,三娃最是辛劳,头发白了一半……
而现在,他们风华正茂,到了成家的年纪,跟即将入夏的麦子一样,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这一刻,宋春雪倍感欣慰。
忘记来时的艰难,不怕未来的崎岖坎坷,只看眼下。
前世的遗憾被填满,所有的后悔和怨怼,仿佛烟消云散。
此情此景,人生难得几回。
心潮起伏,泪意在胸膛来回滚动,可哭出来未免太扫兴了,不如放声笑谈。
她从大木柜子里,掏出几坛子酒。
“我去拌几个凉菜,咱们母子几个喝几杯怎么样?”
老四老三已经习惯了,不由点头,“好啊,娘又想喝酒了吗?”
老二满脸错愕,“娘现在都有酒瘾了?”
宋春雪微微一笑,“不是酒瘾,平日里遇到红白喜事,聚到一起喝的都是男人,好像女人喝酒是多么丢人的事。”
“这两年我时常喝酒,发现了喝酒的妙处,今晚上挺齐整的,除了老大,我生的都在。若是今晚不喝,恐怕只有我死了的那天,你们才能重新聚到一起。”
她声音温柔平和,脸上带着过尽千帆的笑意,身上包裹着的烛光格外温暖。
老二看着这样的母亲,胸口霎那间被排山倒海的愧疚自责淹没。
若是他当时没有勇敢的去找谢大人,他为了自己的小命跟前程,选择去了荆州,娘应该会很难过,后悔当初生下他吧。
他之前想的简单,甚至不想知道,他去了荆州娘会哭哭啼啼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是硬心肠,对家乡和母亲没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小时候娘总说,只要将来他们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娘……”
“吃饭吧,吃完再喝也不迟。”
江红英端着木盘进来,打断了老二到嘴边的话。
“好,我去端饭。”老四站了起来,按了按老二的肩膀,“你的腿还没好就别起来,我跟三娃去就是。”
三娃已经到了厨房,看到正在盛饭的木兰,凑到她跟前小声道,“速度挺快,辛苦了。”
木兰不由脸颊泛红,“辛苦啥,当媳妇不就是这样。”
“今晚上大家可能会在这边睡,待会儿你还得收拾一下阁楼,让二哥去阁楼上睡。”三娃端起咸菜小声问道,“你要喝酒不?”
木兰摇头,“你快去。”
老四看他们俩嘀嘀咕咕的,端起案板上的两碗面,跨出门槛,刚好看到姐夫何川进来。
“姐夫,你怎么才来?”
何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今天碾场,白天没风,刚才我趁着有风扬了一会儿,老二回来了?”
“对,我二哥回来了。”老四看到他眉毛上都是土,有些惭愧,“姐夫你赶紧去洗洗,你困不,不困的话咱喝两盅,明天歇着,后天咱们一起碾场?”
何川撸了两把头发,细细的尘土扑簌簌的往下掉,“行,你们赶紧去吃饭,我洗把脸就来。”
听到何川回来了,江红英来到厨房,看到他全身都是土,后背的衣服晒得泛白,不由心疼的拍了拍。
“你说你,那么着急干啥,明天再扬也不迟,反正明天不下雨。”
夏木兰翻箱倒柜的张罗着拌什么凉菜好,起身往脸盆里舀了热水,“姐夫,用热水洗脸,别惊着。”
何川笑道,“好。”
他转头安慰红英,“咱们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现在干活没人吼三喝四,不挺好。”
红英叹了口气,“那你省着点力气,若是累出毛病,我娘肯定不乐意。”
何川将头发散开,抓起香胰子揉了揉,不一会儿水都黄了,都是土。
“知道了,你先去上房说话,我洗好就来。”
虽然何川觉得自己现在挺好,可是自己终究是个女婿,去晚了也没关系。
“好,那你慢慢洗。”
江红英离开,夏木兰给何川换了盆清水淘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