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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道长这样说,宋春雪心头一暖。
“不必了师兄,我以前就一个人出过远门,更别说现在出门,一般人打不过我。你在这儿还可以时常替我看看三娃,我可能去的久一些,短则半个月长则一月半,有师兄在这边我放心些。”
道长思索片刻,“也好,你何时动身?”
“就这两天,还没想好。”说着,宋春雪从怀中摸出一串钥匙,“这是那院子的钥匙,你可能用得着。”
道长认得出这串钥匙,前些日子他们半夜还去取粮食来着。
“那好,等扎完针,我请师弟去醉云楼喝酒。”道长将钥匙揣到怀里,“有件事儿我要跟师弟商量。”
姜宋春雪点头,“师兄看看我扎的对不对。”
道长一边包药一边走过来看了看,不由连连点头。
“嗯,不错。看来师弟下过功夫,回头我再教你一套针法。”
宋春雪刚想拒绝,就听道长沉声道,“技多不压身,关键时刻能救命。”
唉。
宋春雪跌坐在椅子上,心想自己可能是天生的劳碌命。
如今虽然不种地了,但每天做的事比从前还要多。
她想妹妹的歇息两天,还要被师兄监督催促。
之前她还挺担心师兄一走就是几个月,但这回他待了八个月,中间很少去乡里,有闲工夫就跑来指教她。
在宋春雪看来,她看到道长就跟孩子们看到夫子那样紧张。
她就是个种地的老太婆而已,又不是正经拜入山门的道士啊,怎么就不能好好的懒几天。
不过,她现在学聪明了,跟三娃一起休沐。
三娃的休沐日也是她的休沐日,这个计划跟师兄提起,他还夸赞宋春雪来着。
就在这时,有人走进医馆。
“道长忙着呢,我家娃儿肚子不舒服,胃口也不好,能不能开两副药喝喝。”
宋春雪惊讶转头,就说这个声音耳熟。
一眨眼,梅阳的孩子都一岁多了。
“哟,宋姐也在呢,”梅阳顺着道长的看过来,转身走到宋春雪跟前,“你这么粘着道长,还不如嫁给他呢。”
躺在床上腿上扎了针的壮汉没好气道,“胡说什么呢,人家师兄弟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人,这位师弟在给我扎针呢,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好歹认识道长这么长时间。”
梅阳认出床上的人来,“你让她给你扎针,不怕给你扎瘫痪了?”
壮汉哼了两声,“瞧不起谁呢,道长都夸人家扎的好,就你会说风凉话。”
梅阳走到他跟前,抬手拨了拨他腿上的银针。
“嘶……”
“啪!”
下一刻,梅阳的手背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竹棍。
宋春雪冷眼看着他,“别乱动。”
梅阳有些气恼,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开药。
“你把孩子抱过来,我替他把脉看诊才能开药,孩子的药不能乱开。还有,三岁内的孩子尽量少吃药,多推拿。”
说着,道长从一旁的书册中间撕下一张纸。
“小儿推拿图,去给孩子按一按。我听你的叙述,你家孩子大概是积食了,脾胃不和。不要偷懒跟大人一起吃饭,小孩刚长牙,面煮久一点。”
梅阳接过纸张,上面仔细标出了孩子推拿的穴位,后背跟手部的图纸画得很形象。
翻过面来,还有肚子胀气,对付高热不退的各种方法,写得清清楚楚。
“这是谁画的,这是个好方法,多少钱一张?”
道长将其他病人的药用绳子缠好,漫不经心道,“三文钱。”
宋春雪双手抱在胸前,直直的盯着梅阳。
但凡他说一句这么一张纸要三文钱之类的话,她就将纸抢回来,撕了也不给他。
都是当爹的人了,这人怎么越看越欠打。
梅阳一抬头,对上宋春雪阴恻恻的视线。
“嘿,想找茬打我是吧,我偏不给你机会。”说着,梅阳从荷包里摸出六个铜板,“给我两张,另一张送人。”
道长又给他撕了一张。
梅阳临走前看了眼道长,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看到道长变了脸色,宋春雪就知道他没说什么好话。
她捞起挂在一旁的鸡毛掸子,快步追了上去。
梅阳似有所感,“嘿,你想打我,宋姐,我又没招惹你。”
“下次别让我看到你,都是当爹的人了,能不能收敛一点。”宋春雪站在门口,用鸡毛掸子指着他,“对你媳妇好点,别到处勾搭人,小孩子最会有样学样了,别让你儿子跟你一个德行。”
梅阳嗤笑一声,“什么德行?”
他压低声音道,“放心,他看不上寡妇。”
“你他娘的……”
宋春雪刚想将鸡毛掸子扔出去,被道长拦住。
“别跟他一般见识,少往来,少说话,他自然就没脸惹你。”道长的目光隔着数十米落在梅阳身上,“师弟,我还有点好玩的东西教给你,出门在外能对付流氓。”
宋春雪瞬间来了兴致,“走,师兄快教教我。”
她转身去找本子,对师兄身上的小技能惦记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师兄松口愿意传授给她。
“喝酒的时候说,别让这位仁兄学了去。”
躺在木床上扎针的壮汉笑了,“放心,就算教给我我也学不会,还是他婶儿厉害,啥都能学,比一般的年轻人有魄力。”
这话说得宋春雪心头熨帖,“多谢大哥夸奖。”
等宋春雪拔了针,医馆里没什么人的时候,他们俩去了醉云楼。
县里最好的酒楼,也是唯一的酒楼。
要了一间厢房,道长空前大方的,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宋春雪倍感惊讶的同时,觉得这顿饭有诈。
她不敢吃。
她摩挲着手掌,“师兄,咱有话直说行不行,我还从没见过你对我用这招,怪瘆得慌。师兄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想要师弟帮忙?”
“其实以咱俩的交情,师兄大可不必这么浪费,你点的菜名我听都没听过。”
道长神秘一笑,拿起筷子夹了颗花生米。
“师弟别着急嘛,有话等咱们吃饱喝足了再说也不迟,万一伤了咱们师兄弟的情分,这桌子美餐吃得不过瘾,岂不是浪费。”
宋春雪看着小二端上桌的一盆羊肉,有些怀疑,师兄该不会是要把她卖了吧?
不过以她这个年纪,卖了也值不了这一桌子好酒好菜。
“师兄,你不说的话这顿饭谁也别吃。”宋春雪按住他的筷子,“不然我下次不给你烫荞面投菜缸了。”
不投菜缸他哪里来的浆水吃。
道长琢磨片刻,“师弟,改天咱们去你家洋芋窖掏洋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