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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征带来了一百两银子,绑在一起,比大馒头还要占地方。
“大人,那个不起眼的罐子,要我去卖,一两银子都卖不了,多亏了你替我找寻门路。”说着,宋春雪从口袋里掏出二十两银子,“这是大人应得的,还请大人笑纳。”
谢征当即推了回来,“在下不能要……”
“大人,若是你不要,这些银子我都不会要。”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宋春雪将一袋子银子全部推到他怀里。
“这……”谢征无奈失笑,“明明是你运气好,去山上……都能捡到之前的东西,在下只是找到昔日的好友喝了杯酒,这二两银子就当是抵酒钱了。”
一旁的道长笑呵呵地捋了捋山羊胡子,“依贫道之见,大人拿十两银子,你们二人都不亏。”
谢征凝眉,“这……”
“师兄说的没错,更何况,我还有大忙想要劳烦大人。”
谢征一手捏着袖子正色道,“大嫂直说便是。”
“大人还要在这县里待多久?”
“明年春种结束才离开,”谢征的眼里浸着几分悲凉,“这县里的歪风邪气太多了,根深蒂固数不胜数,下官连皇上都得罪了,还怕得罪几个小小的县丞?等处理完县里的几件大案子再走也不迟。”
宋春雪点了点头,她依稀记得谢征用雷霆手段,处理了几个贪官污吏。
“请大人务必小心,小人最是难对付,您平日里千万不可这样独自一人出门。”她隐隐记得大家在议论,谢大人被人挟持,差点命丧黄泉的事。
“师弟说得没错,大人的确有小人缠身,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大人过于清廉耿直,会遭遇小人的算计。”张道长点头提醒道,“万事小心。”
谢征拱手道,“多谢二位提醒,下官谨记在心。”
宋春雪将五十两银子递给谢大人,“这十两银子是大人的,剩下的四十两,还请大人帮忙替我买个院子,能住人就成。”
张道长跟谢征都有些意外。
“好,那我让人替你好生看看,若是遇到合适的,下官派人去大嫂家……”
“不用派人去,大人替我做主买下就是,大人的眼光我信得过。我还要回家,家里的活儿忙,没时间挑选院子。只要过得去,大人替我做主就是,银子放在家里也不安全。”
谢征接过银子,“也好。”
宋春雪心里过意不去,“若是大人忙不过来,让师兄替我买也好。”
“没错,这事儿师弟就别管了,若是谢大人的随从看中了合适的院子,却定夺不下,可以去东山上的闲云观,贫道可以挑个风水好的。”张道长看向门外的彩虹,“师弟,你该回家了。”
谢大人看了看手中的银子,重新揣入袖中。
面馆里的客人都已离去,桌上的碗筷已经收拾走。
宋春雪有些焦急,她还有事请师兄帮忙。
“师兄,我家老四最近被别的庄子上的姑娘缠上,你有没有什么让他们分开的符纸?”
她压低声音,意图避开谢征,但还是落入他的耳中。
谢征还有事请教道长,便要了壶茶,浅浅地抿了一口。
“你家老四?”道长微微一笑,随手起卦,在手指上掐了掐,“最近桃花乱心的人不少,不过那朵桃花也是朵可怜的桃花,明日她会自行离去,师弟不用刻意拆开,不然反受其乱。”
宋春雪心安不少,有师兄这句话,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大人,师兄,我先告辞了。”刚得到这么多的银子,她还想在回家之前,给几位姐姐也扯几尺好看的花布。
她还想买些糕点和糖葫芦,别过他们二位,牵着毛驴匆匆离开。
谢大人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实在难以想象她这些年是如何带大五个孩子的。
更匪夷所思的是,几个孩子都读了书。
思索间,张道长在他面前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谢大人有事要说?”
“桃花就是难缠了些,等到了立冬,自会离去。可贫道看得出,大人的桃花不止一朵,你莫不是对哪个姑娘动了心?”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谢征,“大人仕途多舛,一生漂泊,可别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谢征无奈一笑,“在下哪里来的那么多桃花,不过是在茶楼见到了商人之女,被宠坏了的姑娘难免任性妄为,总来驿馆纠缠,过些日子就会离去。”
张道长神秘一笑,不作多言。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符。
“大人热心肠,愿意帮我那可怜的师弟,这张符纸还请大人随身携带,莫要叫旁人触碰,亲手用红布缝在衣服上,一个月后烧掉即可。”
谢大人淡淡一笑,“下官很少信这个,上次只是恰好被道长碰到,难堪之下请道长帮忙而已。”
“贫道自然知晓,但大人还是收下吧,想必大人是读过老子的书的。众妙之门,玄之又玄,大人又何尝知晓,这张简单的符纸,会不会让大人少受一些纷争磨难呢?”
谢征接过符纸,若有所思。
“我那位师弟,花了十个铜板买了我十张招财符,如今你也看到了,她到哪都能捡到钱,连贫道都嫉妒不已。”
张道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人是这世间难得的纯良之人,却要一生磋磨。还望大人不忘初心,笑看风云。”
谢征端着茶碗,怔怔地坐了许久。
*
宋春雪从未像今日这般大方过,回去的时候,毛驴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布袋子,它嫌太重,好几次尥蹶子,将宋春雪从背上甩下来。
宋春雪气得不轻。
但想到自己今日吃了炒面,而毛驴只是在路边喝了点脏兮兮的雨水,吃了点发黄的青草,也不跟她置气。
她背着沉甸甸的包袱,感觉从未像今日这般满心欢喜过。
银子啊,她的怀里抱着不少银子。
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就算她给出去了五十两,师兄卖掉的那只镯子子,竟然也值五十两。
在成衣铺子花了十两银子,如今她的怀里,明明白白揣着九十两。
两辈子加起来,她没这么值钱过。
她走在秋风萧瑟的山路上,头发吹得纷乱,衣摆被掀起,呼呼地往身体里灌,但丝毫不觉得冷。
因为,她的心烫得厉害。
她有钱了,再也不用在地里铲茵陈和蒲公英来换钱了。
“宋春雪?你这是去哪进货了,难不成你要当卖货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