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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学艺就该诚心诚意。
宋春雪给张道长炒了一碟肉,看他荤素不忌,吃得贼香,不过胃口还没她的大。
“饭吃八分饱,到老肠胃好,”张道长看三娃给她舀了第三碗时,不由说了句,“以后晚饭要少用。”
江家母子愣了一下,两个孩子转头看向宋春雪。
“我记下了,”宋春雪点头,“多谢师兄。”
“……”三娃跟老四相视一眼,随后各自低头默默吃饭。
吃过饭,三娃从桌上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三个字。
“娘,要不要今晚就开始记?”
老四愣了一下。
虽然他觉得娘这把年纪,真要学字可太难了。
像三娃这个年纪才开始读书的都难,更何况娘都生了五个孩子了。
还折腾啥?
但看她很激动的样子,老四也不想泼凉水。
“刚开始认三个就够了,娘若是记不住,明日我中午放羊回来可以问我。”老四说着起身端起碗筷,“碗我来洗吧。”
宋春雪不由露出笑容,“好。”
张道长在一旁也拿出一个小册子,“那我也写些东西,等你娘认字了,让她每天照着练,打坐修炼,筑基是第一步。”
“但筑基很难,很多人一辈子都踏不进筑基的门槛。”说着,他将毛笔伸到嘴里,沾了沾口水开始写。
三娃起身,跑到自己屋里取来一块小砚台。
“道长,用这个吧。”三娃热心的推到他面前。
宋春雪很是意外,三娃不仅没笑话她,还这般支持她。
她都觉得筑基这个词,对她来说是痴人说梦。
“好,多谢。”道长笑着看向宋春雪,“你这孩子很懂事,也细心。”
“嗯,之前我亏欠了他许多,一直偏心老大,到头来他是最孝顺的。”宋春雪抬手摸了摸三娃的脑袋,“从前是我愚笨,没学会当个好母亲。”
三娃的脸又红又热,眼里闪着亮光,不闪不躲的看着宋春雪。
他的心里跟煮了茶似的,翻腾不已。
有多久没被娘摸过脑袋了,他又生怕娘以后还会对他失望。
其实他没有多好,只是因为不被疼爱,所以想变乖巧变懂事。
若是将来娘发现他也没多少,娘是不是对他比从前还要失望?
他压下杂乱的思绪,指着纸条上的字。
“娘,这三个字认得吗?”
宋春雪凑近看了看,“好像见过。”
三娃笑了,“这三个字是您的名字。”
“我的名字长这样吗?”
宋春雪没多少机会用到自己的名字,因此不大认识自己的名字。
而且,从前在户籍的本子上看到,都是小小的挤在一起,换个人写她又不认识。
凑近一看,好像还真是。
“娘,您要不要自己写一下,照着写三遍,再读出来,记得牢一些。”
张道长看着他们母子认真识字的模样,一时心生羡慕。
他独来独往惯了,还从未想过自己有孩子时,会是何种场景?
随后他又兀自摇头,还是算了。
他这样漂泊不定的性子,就算有了孩子,也是委屈了孩子,估计一辈子都见不到他几次。
还是少祸害人了。
三个人低头各写各的,宋春雪艰难的拿着笔,发现比第一次抱孩子还要困难。
最后,她跟拿筷子一样握笔,稳当了不少。
虽然笔画在纸上抖得不像话,但她不想给任何人小瞧她的机会。
哪怕是嘲笑唾骂,她也要坚持下去。
她看得出来,老四是不相信她有耐心的。
而老大就更别说了,若是知道她要读书认字,肯定跟陈凤两个一起笑话她。
半个时辰后,油灯跳了几下,宋春雪后背冒出了汗。
虽然写的很丑,但总算是写对了。
“好了,该睡觉了。”她起身赶人,“你们去睡吧,明日要早起。”
“我得教你们打坐。”张道长看向三娃,“你也学一学,一到夏日,午后读书总会犯困,就算午睡也不管用。”
“但你若是能打坐一个时辰,运气调息,吸收天地之气,保准你精神抖擞。”
三娃眸光发亮,“当真?”
“贫道不会骗人,你一试便知。”张道长盘腿坐在椅子上,“照着贫道说的做。”
老四从外面进来,坐在炕头边上,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闭上眼睛听从道长的教导,学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三娃睁开眼睛,发现看到的一切更亮了似的。
“道长没有骗我,真的很清醒!”
宋春雪也感觉到了,浑身轻快了许多,眼睛也舒服。
不过,她没有大惊小怪,闭目养神本来就会这样。
他的目光落在炕头上,“老四睡着了?”
只见老四歪着脑袋睡得很沉,都开始打鼾了。
张道长哈哈一笑,“这孩子,心大,也算他天赋异禀,这是好事。”
夜深了,再不睡明早起不来。
三娃将老四背出去睡觉了。
张道长起身,“今夜我要去沟里挖一挖,去不去?”
恰好外面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宋春雪连连摇头。
“那师兄明日就不来了,去庄子上吓唬吓唬他们,不能让他们嚼舌根。”
看着他跨出门槛,宋春雪很是触动,没想到他不是随口说说。
“师兄有心了,你肯定很忙,不用理会这些。清者自清,就算你去了,等你走了还是要说。”
“那不一样,人言可畏,成事在人。更何况贫道有三寸不烂之舌,保准他们没脸说别人的事,以后见到我都怕。”
宋春雪明白,他这是奔着戳人家的痛处去的。
“那你中午来吃饭。”
“明日再说。”说着,他走向西屋,“早些歇息。”
站在北屋的门口,宋春雪看着西屋被轻轻的关上。
她不由勾唇一笑,没想到她还能遇到这么有趣的道长。
重来一次,老天爷待她不薄。
好像这世上出现了许多好人。
次日一早,宋春雪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再写一遍昨日认的字。
她拿了根棍子,在地上写了一遍又一遍。
以后,她也是会写名字的人了。
张道长不知何时走的,中午没来。
直到天黑也没再看到他,宋春雪便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或许是为了她的声誉着想。
她不由翻开他留下的册子,在心中默念,一定不能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老大已经把草窑的大多数东西挪到新房子那里去了。
他每日会在屋中生火,让屋子干得快一些。
水窖也已经上了三遍泥浆。
转眼间,他们该准备饭菜,安灶进火,乔迁入住。
“娘,明日进火,你能帮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