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猗兰院,王府护卫早围住了这里,院里的婢女婆子见到孟婉兮等人,都面带惊慌迎了上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芷兰,她小心翼翼地上前,分别对萧熠和孟婉兮都行了个礼,嗫嚅着却不敢开口相问。 路小白扫了一眼,问道:“绿竹姐姐呢?” 芷兰忙道:“绿竹姐姐说,想去见见竺——兰姨娘,奴婢便先回了。小路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自然是主人有事相询。”路小白眉头微皱,吩咐道:“让大家都在外头候着,主人今夜要彻查猗兰院。” 芷兰脸色一白,看向萧熠阴沉的脸,还有孟婉兮比平常要冷上几分的神色,颤声道:“殿下,这是,这是怎么了?” “主子办事,你个做丫鬟的,问那么多做什么?”素简看都不看她,只对路小白道:“已经快五更天了,再不查明日一天都得耽搁在这。” 孟婉兮皱眉,给路小白使了个眼色,才道:“跟我来吧。” 她带着众人走进内室,只见锦帐低垂,处处是珠帘绣幕,屋中陈设华贵又不失雅致,虽比紫星阁小了些许,其奢靡铺张,却分毫不输。 素简叹道:“金碧之堂,绮罗之席,果然是豪奢权贵之家,难怪世人都对皇权富贵,趋之若鹜。” 路小白本已走了,听到素简这话觉得实在刺耳,转过身冷声道:“猗兰院是主人搬来这里以后,主人用自己的嫁妆银钱置办的,没动过王府半分,与皇权富贵有何干系?” “小屁孩,你懂什么?”素简回看他一眼,道:“就算不从王府账上支钱,难道宁王妃的身份,没有帮她经商敛财提供半点助益吗?” “你......”路小白还想反驳,却被孟婉兮出言打断。 “小白,不要多话。”孟婉兮打断他,转头客客气气地对素简道,“素简姑娘,还得请你和乌木出手,看看猗兰院到底有何不妥?” 路小白当即闭嘴,又安静地站到了孟婉兮身后,低声耳语两句。 素简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过,意有所指地下结论:“不对劲。” “什么?”孟婉兮抬眸,以为素简看出了屋中哪里有不对之处,称赞道:“素简姑娘不愧是柳神医的弟子,这么快就看出问题在哪!” “人不对劲,事还没查呢。”素简耸耸肩,淡定地吩咐乌木,道:“师弟,开始吧。” 芷兰将孟婉兮四时常用的被子,全部都找了出来,一件件铺陈开来,由着素简和乌木二人仔细翻找。 有了经验,这次素简和乌木找的很快,一炷香功夫,就挑出两床藏有冰蚕丝的锦被来,同紫星阁带来的堆叠在一起。 孟婉兮走过去,认真比对针脚走线,疑惑道:“这两床被子是从紫星阁带回来,针脚细密的程度是一样的。猗兰院......竟没有新增的冰蚕丝被。” 萧熠坐在椅子上,困意上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不管如何,绿竹是你贴身伺候的大婢女,怎么都脱不了干系,直接带她来审问吧。” 陈瑾一直缀在几人身后,闻言忙道:“绿竹姑娘还在兰姨娘那儿,奴婢怕打草惊蛇让她有所准备,届时就不好打他个措手不及,早早让人看住她了。” 孟婉兮闻言却仍面色不佳,看了从外头走进来的路小白一眼,见他极轻地点头,方放下心来。 张廷见外头天色渐亮,也附和道:“既已有了线索,待审出结果只会在下一声便是,在下就不在王府久留了。” “且慢,先别急着走。”素简皱眉,在屋中仔细踱步端详,目光如炬一寸寸搜罗,道:“不对,以你的脉象,不可能只是这两床被子有冰蚕丝,屋中定然还有其他不妥之处。” 猗兰院毕竟是女子的居所,乌木不好四处走动翻找,只远远看着。 可在屋中站得久了,萦绕在乌木鼻端的那点冷梅香挥之不去,仿若已同屋中融为一体,让人忽视不得。 乌木心念一动,快步走到熏笼旁查看香灰,又取了一些在手中捻了捻,放在鼻端嗅了嗅,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素简也跟过来,依样对熏笼查看一番,沉声问道:“这香是哪里来的?” “宫中御赐之物,可有不妥?”孟婉兮忙问。 她没说是宫中的孟屏君赠予她的,是南郡进贡的千步返魂香。 她们姐妹二人皆爱梅花,每逢十五入宫,孟屏君必取出萧珩岳所赐之物,让她挑一些带走。千步返魂香是两年前,她从栖梧宫带出来的香料,猗兰院日日皆用,都快薰入肌骨了。 乌木皱眉道:“若我所料不差,这香料里,有含量不低的当门子。” 素简也跟着点点头,道:“还是纯度极高的当门子,价值千金。” 萧熠忍着困意,问道:“当门子是何物,这不是梅花香吗?” 乌木解释道:“当门子就是麝香,能够活血通经,治血瘀经闭。但若长期吸入,必定导致阴液亏损,与子嗣有碍。” 孟婉兮脸色一沉,不明白为何经宫里层层审核后,方能送到皇城的御赐之品,竟然来源就有问题。她蹙眉道:“不知素简姑娘近日住在宫中,可曾在何处闻过此等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