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兮带着竺兰等人来到前院时,萧熠与柳玉莹一坐一站,极为亲近地贴在一起说笑着。 礼部的魏付言就站在一旁,看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见孟婉兮进来,忙凑上前行了个礼:“王妃殿下,您可来了!这茶礼都已备下了,就等着您来呢!” “魏大人有心了。”孟婉兮看了他一眼,微微低头向萧熠行了个礼,便嫣然一笑地坐上右侧的主位,拿出当家主母的牌头来,道:“柳侧妃还得与王爷入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咱们今日便都从简了吧。” 柳玉莹含羞带怯地看了萧熠一眼,说不出地温柔娇俏,将丫鬟递过来的茶双手奉给萧熠,娇声道:“熠哥,请用茶。” 萧熠微微侧头看了孟婉兮一眼,见她噙着一点笑意面色不变,便也双手接过柳玉莹奉的茶浅尝了一口,柔声道:“多谢。” 柳玉莹秋波含情,低声回道:“妾以后是熠哥的人了。” 二人四目相对,眉挑目许,颇有些情意绵绵。 孟婉兮看了眼竺兰,对柳玉莹的有意拖延和炫耀,只作不知。 魏付言见孟婉兮不以为意,忙提醒道:“柳侧妃,该给王妃殿下敬茶了。” 柳玉莹只觉“柳侧妃”三字极为刺耳,不悦地瞪了魏付言一眼,从茶盘里新取了一盏茶,单手递给孟婉兮,道:“姐姐请用茶。” 孟婉兮看了魏付言一眼,只作不知。 魏付言忙提醒道:“柳侧妃,您得双手敬茶......” 柳玉莹不情不愿地搭上另一只手,道:“姐姐,请用茶。” 孟婉兮睨了她一眼,冷冷道:“跪下说。” “凭什么!”柳玉莹不服地看着她,道:“熠哥是王府的主人,都没让我跪下敬茶,你凭什么让我跪?” 萧熠皱眉,眼神复杂看了孟婉兮一眼,开口道:“不过走个过场,不必——” “王爷此言差矣。”孟婉兮打断他的说情,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宁王府享天下奉养,更得守着萧家数百年定下的礼法规矩。柳侧妃不守礼法规矩,王爷不肯劝阻也就罢了,若还娇宠侧妃不让妾身管教,天下人跟着乱了规矩,那还了得?” 柳玉莹回怼道:“这不过是宁王府的家事,如何就事关天下了?王妃姐姐未免夸大了些。 ” “别叫本王妃姐姐,担不起。”孟婉兮冷笑道:“若你这杯茶只是宁王府的家事,那魏大人已是礼部四品大员,何必还得来王府当司仪记礼,掺和宁王的家事呢?王爷若是对妾身的管教颇有微词,不若允了臣妾和离?臣妾自愿将王妃之位奉与柳侧妃。” “罢了。”萧熠看向柳玉莹微微亮起地双眸,眉头皱得更深了,道:“魏大人,继续吧。” “是。”魏付言擦擦汗,对柳玉莹道:“您得跪下向王妃敬茶,低头弓身以示敬重......” 柳玉莹步步照做,终于将茶盏高举过头,道:“王妃殿下,请用茶。” 孟婉兮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道:“谁还说咱们王府的侧妃不懂规矩,这不学得挺好的吗?做妾的规矩这就学了有三分像了。” 她仔细看了片刻,终于要伸手去拿茶盏时,茶盏却被打翻了—— 茶水溅到了孟婉兮和裙摆上,正冒着热气,孟婉兮惊讶地看向她,正要说话,柳玉莹却已霍然起身,怒道:“熠哥,玉莹不会!太后娘娘说过,玉莹家世门第样样不输王妃,本该是王妃之位,如何能受她如此折辱?” 孟婉兮笑了,道:“不会就看着学。竺兰,过来给我们的柳侧妃示范下,怎么给主母敬茶才合乎礼数。” 竺兰忙依言上前,姿态温婉端方,柔声应道:“是,奴婢领命。” 她取过主位上的茶盏,屈膝跪下,双手将茶盏举过头顶,低头垂目地对对孟婉兮道:“王妃殿下,请用茶。” 孟婉兮笑着接过茶盏,轻啜一口,淡淡道:“柳侧妃,看明白了吗?这就是妾室给主母敬茶的礼数。” 柳玉莹冷笑,道:“她本就是伺候你的丫鬟,如何能与我相比?” 孟婉兮不理她,对竺兰笑道:“还不去给王爷也敬杯茶,你也曾是高门贵女,可不能被柳侧妃给比下去。” 竺兰接过孟婉兮手中的茶盏,再次谦卑地行礼,道:“多谢殿下。” 她立刻取了柳玉莹刚递给萧熠的那盏茶,恭敬地跪下行礼,将茶盏高举过头顶,道:“王爷请用茶。” 萧熠看着盛装打扮的竺兰,乌发雪肤,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道:“够了!孟婉兮,你不要做得太过了。” 孟婉兮侧过脸,杏眸直视着萧熠,冷声道:“妾身只是在教侧妃规矩,我作为王府主母,理当管理后宅,替王爷解后宅之忧。王爷不敢喝竺兰敬的茶,可是怕侧妃心里吃味?” 萧熠不悦地看着孟婉兮,道:“莫要胡搅蛮缠,本王不想纳妾。” 孟婉兮轻笑:“五年前,王爷信誓旦旦和妾身说,只与妾身一人孤老。半个月前,王爷又与妾身说,与柳侧妃两情相悦,若非礼部不许,愿许正妃之位。如今妾身愿让出正妃之位,只求一纸和离,王爷却还是不肯,宁可让玉莹为人妾室。王爷如此这般作态,可不像不想纳妾的。” 萧熠冷冷道:“若非你算计本王,本王怎会——” “算计?”孟婉兮打断他,嘲弄地道:“敢问王爷,被妾身算计失去什么了?是没了权势富贵,还是没有了自由享乐?更或者,身体发肤是否有损?” 柳玉莹早知他们夫妻不和,却也不知竟然在今日当堂吵闹起来,一时被震慑不敢说话。 萧熠这么多年,极少被孟婉兮驳斥,一时也被这番话惊住了。 孟婉兮憋屈了数年,犹自觉得不过瘾,继续道:“,善于算计之人奴颜婢膝百般讨好,被算计之人冷眼相对游戏青楼,如今若非妾身阻拦,王爷还要以正妃之礼迎娶侧妃,敢问王爷,获利者怎能如此道貌岸然地指责真正的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