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轻轻一觉醒来,见到抱头痛哭的孟婉兮母女,正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何事,索性便在一旁等着母女俩哭完。 一盏茶功夫,孟婉兮的哭声渐渐歇了。 她抽噎着正要说话,抬眸却见到已经坐起身来,安安静静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她们的路轻轻,不禁惊呼:“轻儿,你怎么能现在就起身!” 倒是沈娉婷见到路轻轻已醒,拿起帕子拭了泪,走过去握住路轻轻的手,柔声道:“轻儿,是兮儿连累你了。” 路轻轻苍白着脸摇摇头,比划道:是轻轻脾气不好,拖累旁人了。 沈娉婷正要回话,却被路轻轻扯了扯袖子,指了指肚子继续比划道:咱们先吃饭吧! 沈娉婷忍不住就含泪笑了,摸了把路轻轻的脸,柔声道:“行,孟姨去看看饭好了没,今日带了孟府的厨子来了,你们都有口福了。” 路轻轻便也开心地笑了,朝沈娉婷比了个谢谢的手势,目送她走了出去。 天色已有些暗了,屋外已点起了灯笼,屋内还没有婢女来及时点燃烛火。 孟婉兮先去找了火折子,难得亲力亲为地点亮屋中烛火,捧了盏烛火放在床榻边。 暖黄色的烛光下,路轻轻的脸色没那么苍白了,甚至素来冷艳的脸也柔和了几分,看得孟婉兮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她坐在床榻边,心疼又愧疚地道:“乌木今日来给你诊脉,说你的伤很重,要好好休养,这段时间都不能再动武了。” 路轻轻摇摇头,看着暖黄色烛火映照下,孟婉兮乱了的发髻和红肿的眼睛,比划道:这点伤对习武之人来说不算事,不该为了这点小事,就答应回王府的。 孟婉兮笑了笑,叹道:“总要把身边的人查干净,不然看身边人都觉得不忠心的,还怎能安心睡好觉。呢?” 路轻轻闻言赞同地点点头,只是她受伤颇重,精神有些不济,忧愁地比划道:我受伤了,短时间内不能近身保护你。 孟婉兮拍拍她的手,宽慰道: “就算不是为了我们轻儿,这宁王府也必须回,何况还有路小白在我身边陪着呢!你安心养伤就成,不必顾虑我。” 路轻轻仍满面愁容,还待说话,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轻响。 孟雪顶着一张冷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内室门口,轻轻敲了下房门,道:“二小姐,可以用膳了。” 孟婉兮忙转过头,不想让孟雪见她这般模样,只低声道:“好,我换身衣服,稍等片刻就去膳房。” ————————————————————— 同昨日相比,定西侯府今日的晚膳大为不同,并不留婢女仆从伺候。 沈娉婷,孟婉兮,路轻轻,路小白,还有沈嬷嬷,五人凑了一桌。 沈娉婷来侯府带了不少人手,此时四个护卫模样打扮的人,正满面肃容地守在了膳房门口。 路小白因才刚拜师,很是恭敬地给沈嬷嬷盛了饭,甚至还借花献佛给斟了杯蔷薇露。 孟婉兮和路轻轻少见路小白如此殷勤,可看沈娉婷和沈嬷嬷都神态自若,心中虽觉得新奇,却也不问。 饭桌上,沈娉婷又问了孟婉兮一遍:“兮儿,你真的想好了,明日确定不去京兆府听案子吗?” 孟婉兮胃口不太好,浅扒了两口饭便不怎么动筷,闻言回道:“娘亲,我答应了萧熠,初六就要回宁王府。明日还是初五,若我出现在京兆府,回王府后怕横生什么波折,麻烦更多。” 路小白正要开口,却见沈嬷嬷向他递了个眼色,当即闭嘴了。 “也好。”沈娉婷点点头并不强求,只是温柔疼惜地看着二女儿,柔声道:“那明日,你就去八仙楼喝茶听曲吧。” 孟婉兮摇头,红着眼眶道:“娘亲,兮儿明日不想出门。” 沈嬷嬷笑着提点道:“二小姐,夫人可不止是让你听曲的。” 孟婉兮当即会意:“娘亲,明日还是去找凝香姐姐?” 沈娉婷笑着点点头,道:“娘希望你无论落到何等境地,都能明白一件事,就是你最重要最在乎的东西,都不能交予旁人,得自己想尽办法护着守着。树大根深,方能抵御风雪,京都那么大,没有人能不倚靠世家大族就能独善其身。” “所以,太后才一直敲打我和姐姐,不肯让我们与孟府往来过甚。”孟婉兮叹气,道:“可京都世家门阀太多了,利益纠葛盘根错节,不免欺上瞒下,于家国无益。” 沈娉婷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温声道:“这是上位者要苦恼的,咱们能自保就不容易了。” 沈嬷嬷给孟婉兮夹了块鱼肉,道:“二小姐,你今日吃太少了,身子是最要紧的。” “谢嬷嬷。”孟婉兮正要吃下,却见路轻轻艳羡的目光也落在鱼肉上,忍不住就笑了,道:“轻儿,等你身子恢复好了,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 路轻轻看着放在自己面前清淡的膳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食不知味地扒了两口。 她身体还很弱,厨房有专门为她准备的药膳,饭后还要服用乌木为她开的药,此刻还在炉子上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