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琴通知到萧珩岳,急匆匆回到栖梧宫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 栖梧宫到底是皇帝妃子的寝宫,张廷和乌木待孟屏君情况稳定后,便都退了出去,只留宁王妃孟婉兮和医女素简在宫中相陪。 苏羽也因雪颜丹一事,被强行留下,等着司琴回来对质真相。 萧珩岳看着憔悴苍白的孟屏君,有些愧疚,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解释道:“朕今日下朝后,觉得困倦便歇下睡会,不曾想睡得沉了些,来得迟了,还望屏儿莫要怪罪为夫。” 素简在旁边凉凉接话道:“娘娘生死关头已过,陛下来得正好,一点也没耽误娘娘的诊治。” 萧珩岳脸色微变,看向素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素简当机立断地跪下,直视萧珩岳的眼睛道:“没别的意思,陛下虽然来迟了,也没耽误提前给娘娘用了雪颜丹。” “雪颜丹?什么雪颜丹?”萧珩岳皱眉问道。 素简冷声道:“雪颜丹能将周身气血优先引至面部,保持肌肤莹润,容颜胜雪,就算娘娘抱恙在身,亦能光彩照人。” 萧珩岳还是不解,皱眉看着素简,道:“与朕何干?” 李英笑着插话道:“奴婢自小就在宫中,却还是孤陋寡闻了,天下竟还有这样的养颜圣方!” 素简冷声道:“雪颜丹这么好的药之所以流传不开,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损耗气血和肌理。陛下,将此药用在一个已经身怀奇毒,且有曼陀罗花成瘾之症的女子身上,不觉得太过残忍吗?” 萧珩岳看着跪在下首,却还言语铮铮地控诉他的素简,还有她身边也一齐跪着的满面肃容的宁王妃——显然她们二人都已将这件事赖到他头上了。 他气极反笑,道:“朕遍访天下名医,便是希望屏儿能彻底摆脱冰蟾奇毒,也不必受困于曼陀罗之毒,就连素简姑娘也是朕为淑妃请来的大夫。朕以结发之妻相待屏儿,如何会让她为了保持容貌,就去服用损耗身体的药?” 素简见他表情不似作伪,皱眉道:“陛下当真不知?” 萧珩岳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朕凭什么要给你一个交代,只要屏儿信朕便可。” 他握着孟屏君的手,却见孟屏君脸上都是疏离萧索之意,终于还是艰难开口道:“屏儿,你信为夫。为夫知你体弱,许久不曾让你侍寝了,绝不会为了你的容貌不改,让你去服用什么雪颜丹!” “臣妾可以信陛下。”孟屏君轻叹一声,声音还有些虚弱,一字一字地道:“容臣妾问一句,陛下下朝后,真的是在养心殿歇息吗?” 萧珩岳笑容一僵,看向了一旁站着伺候的司琴。 司琴忙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才道:“陛下明鉴,奴婢一直在殿外等着陛下,一句话也未曾多说!” 萧珩岳见司琴这副不打自招的样子,心头更加烦躁。 当初选中司琴来栖梧宫伺候孟屏君,一来看中她的功夫确实拔尖,二来因她心思单纯办事稳妥,却没曾想跟了孟屏君三年,反而将多年训练的反应能力都还回去了。 他实在不想让孟屏君知道自己去了其他妃子寝宫,可当他看向孟屏君满是萧索的眼睛时,心中的愧疚和不安也层层累加。 萧珩岳低头避开孟屏君的注视,略一权衡,终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朕今日早朝后,先是回了一趟养心殿换下朝服,而后去良妃宫中,饮了几杯小酒。司琴没在养心殿找到朕,等找到良妃宫中时,朕正有些困倦,便在良妃宫中小憩片刻。良妃宫中之人不知轻重缓急,不敢叫醒朕......” 萧珩岳说完,才抬头看了孟屏君一眼,低声道:“万幸屏儿你没出什么事,否则叫朕怎么办?” 孟屏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道:“原来如此……臣妾明白了,先让素简姑娘和兮儿起来吧。” 萧珩岳柔声道:“好,朕听屏儿的。” 说完他微抬了下手,示意二人起身。 孟婉兮与榻上的孟屏君对视一眼,都知道了萧珩岳没说实话——萧珩岳身上,并无酒水的味道,倒是有女人的脂粉味,还有孩童的奶味。 味道极淡,却仍瞒不过姐妹二人的鼻子。 良妃诞下皇子,刚出月子不久,萧珩岳约莫是去看孩子,享天伦之乐了。 这边生死关头,那边妻妾成群子孙多,何其讽刺。 李英见素简和孟婉兮二人仍跪着不动,便赶忙笑着劝道:“王妃殿下,素简姑娘,快请起吧!那什么雪颜丹的事情,可不还得查嘛!” 二人起身后,素简拽了下孟婉兮的袖子,示意她来审问。 素简说到底不过一介布衣,这栖梧宫中事,只能孟婉兮这个皇室之人来。 孟婉兮略一点头,命人将苏羽带进寝殿,才对跪在地上的司琴道:“司琴,娘娘日常服药都是你从旁伺候,除了避毒丸,可曾从苏院判那里拿过旁的药,私下给娘娘服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