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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翻身,直接坐在房梁上,两条大长腿在衣袍下也遮掩不住。
“四品官。这天晟帝还真是舍得,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给你弄个有品阶的官职。”
本朝,前朝都未曾有过女官的先例。
早一些倒是有女官,但都在后宫,只负责后宫的事宜,不参与前朝,更没有上朝的机会。
更早一些那就远了,女子倒是能做官,还能上战场。
可史书记载也只有寥寥几笔,大部分人都刻意忽略掉这些。
苏云漪整理着衣袖。
她也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
与女子的裙钗好像没什么不同,但心里的雀跃是藏不住的。
“感觉确实很不错。”苏云漪满意地点点头。
没有回答谢玉有关天晟帝的话,而是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开阳郡主的头七还没有到,就算到了也用不着你亲自来勾魂吧?还是来当这梁上君子?”
谢玉如今是京城一带的鬼差头头。
手底下的鬼差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之前十恶阵那么危急,也不见谢玉有什么动作。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这人反倒是冒了出来。
“啧。”谢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坐在房梁上就没打算下去。
“接着。”
谢玉丢了一个瓷瓶给苏云漪,嘲讽道:“为了不相干的人,好不容易弄来的怨气都散得差不多了。等那团怨气再积攒出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这是我找人炼的,花了我不少家底。”
苏云漪伸手接住瓷瓶,隔着瓶子都能感觉到里面浓郁的阴气。
的确有助于帮苏云漪恢复。
只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云漪抬手就要将瓷瓶还回去。
要是谢玉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友好的态度,苏云漪自然不会跟一个老朋友这么计较。
但十恶阵的凶险,她不信谢玉会不知道。
白玉朱砂笔那日的震动,分明是惊动了泰山的碧霞元君。
想来地府也知道了。
谢玉却到今日才慢悠悠地出现。
就算是苏云漪小气吧。
比起每日都会见面的秦商几人,还有长阴灯里的三只血衣厉煞、铃铛里的婴灵和张白霜。
苏云漪觉得最为熟悉的还是表妹薛荷,以及在泰山时就认识的谢玉。
谢玉嗤笑:“你还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上次闹得地府万鬼哀泣,京城周边也不等安宁,我才收拾了残局就去给你买回阴丹。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谢玉最后一句话拉长了嗓音,仿佛真的被欺负惨了似的。
“你少在这里做苦肉计。”苏云漪收下回阴丹,脸上的笑容也更为真切起来:“说吧,你今天来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够了解我。”谢玉朝着苏云漪竖起大拇指,笑道:“这次的事情有些大,两位无常让我接下来协助你。至少不能再出现上次那样,闹得整个泰山都不得安宁的情况。”
地府接连震动,这对被关押在地府的那些恶鬼厉鬼来说不是好事。
只有地府安稳,才能极大地震慑这些恶鬼厉鬼。
若是在这个时候地府后院着火,那就真的麻烦了。
苏云漪倒是不意外谢玉带来的答案。
上次闹得天地震动,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轻易解决。
有地府鬼差的帮助就再好不过了。
“谢玉,你死了多少年了?知道前朝的事情吗?”
谢玉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
听到这话,动作稍顿,奇怪地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前朝来了?跟这次的事情有关?”
苏云漪点头,没有隐瞒将事情都告诉了谢玉。
十恶阵和独一门,都没有遗漏。
“独一门?”谢玉蹙眉,起身从房梁下来:“这跟独一门又有什么关系?前朝覆灭,独一门早就散了。”
“你确定?”苏云漪问。
谢玉挑眉,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倒茶:“确定。独一门门主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等着勾魂,亲眼瞧见他一把火将独一门的东西全都烧了,按理说留不下东西。独一门的门主还用了阵法,保证什么都留不下来。”
“那十恶阵呢?听闻是前朝最后一个太子布下的。”苏云漪没想到谢玉竟然当了这么多年的鬼差。
按理说,能当上鬼差的,要么是生前有福之人,可以借着鬼差的身份修成鬼仙。
到时候在地府担任个一官半职,就此脱离轮回之苦。
要么就是大恶人,需要为地府做事偿还一身孽债不说,等做了鬼差赎罪后,还要再去十八层地狱受刑,走完全部流程,如果魂魄还健全的话,才有投胎的机会。
当了百年之久鬼差的谢玉,是前者,还是后者?
“胡扯。”谢玉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还不忘调侃苏云漪:“这茶水不错,你在秦国公府的日子很可以嘛!”
“十恶阵确实出自那位太子之手。不过十恶阵最后的结果与他无关。只是……他还是能算得上是刽子手之一。毕竟,若非他创造出这样一个阵法,也不会被人拿来作恶。”
“当时李氏一族,也就是本朝的开国皇帝。他们都要打到京城了,慕容一族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个能够带兵的将军。这才动了歪念头,用出十恶阵,逼得李氏一族连退三城。作恶太多,也难怪慕容一族的王朝覆灭。”
谢玉啧啧两声,仿佛还带着点可惜。
“行了,事情我知道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你若是要找我,就找个小鬼到城外城隍庙门口……”
谢玉左右看看,似乎找不到什么适合用的信物。
最后目光落在苏云漪身后的兰花上,眉梢轻挑,大概是因为有意思,原本耷拉着没什么神采的死鱼眼仿佛被注入了什么奇怪的力量,立刻变成上扬机灵的狐狸眼。
“就带着那棵兰草来吧。连花带盆啊!我看到了就会来找你。”
不给苏云漪拒绝的机会,谢玉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两人面前。
自从谢玉出现就没敢吭声的薛荷到这会儿才忍不住开口:“这人还真是识货,咱们这一屋子看着富贵,其实都比不上这颗素冠荷鼎。”
还挑了个最贵的。
真不知道是随便点到的,还是故意选中的。
苏云漪回头,看着那棵连花苞都没有长出来的兰草,没什么心疼的。
“跟立叔说一声吧。毕竟要用秦国公府的东西。”苏云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