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荷回到办公房时，屁股还没坐到胡椅上，虞昶和四司郎中、以及3名员外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走到房间的中间处，一齐朝杜荷抱拳行礼道。 “拜见杜尚书。” 杜荷挥手说道：“不必多礼，都坐下说吧。” 等他们坐到两侧的软垫后，杜荷也第一次看到工部的其余三名员外郎。 不得不说工部是个做苦力活的部门，三个员外郎的皮肤全都晒的黝黑，不像吏部和尚书省的官吏，整天待在办公房内。 杜荷开门见山说道：“诸位，当前百姓耕种用的是直犁，不仅费时费力，操作也极其的不便。” “直犁除了难以使用外，其翻土也不深，不利于农作物的生长。” “为了提高百姓耕种的效率，我们工部接下来要革新直犁！” 现在百姓主要使用长直辕犁和短直辕犁，长直辕犁需要两牛才能拉动，而短直辕犁则需一牛拉动。 因为直犁笨重的缘故，转向非常不灵活，且翻土的效果也非常差。 在当前很多村子只有一两头耕牛的情况下，因为耕作工具的落后影响效率，因此犁地耕种便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不少百姓连自家的田地都不能按时地耕种好，更别说花精力去开荒。 虞昶疑惑地问道：“杜尚书，千百年来百姓都用直犁来耕地，而且也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下官认为百姓缺的是耕牛，跟犁没有太大的关系。” “现在我们工部大费周章去革新直犁，真的能够立功吗？” 听到虞昶的这番话后，除了萧锴神色不变，其余三司郎中和员外郎，脸上全都露出质疑的表情。 特别是负责耕作的屯田司郎中冯蹇，他作为耕作的行家，对耕作之事最为清楚。 期待了这么久，没想到杜尚书想到的立功的东西，竟然是革新直犁。 冯蹇心里对杜荷的崇拜瞬间消失，甚至还有一丝失望。 杜荷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指了指屯田司郎中冯蹇，微笑着说道。 “冯郎中，你是农学大家，你对虞侍郎的话有何看法？” 呃... 冯蹇看到杜荷竟然让他来回答，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愕之色。 如果他当众和年轻的杜尚书唱反调，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杜尚书的不满，最后把他的官职给撤了。 杜荷看出他的顾忌，于是笑着挥手说道。 “冯郎中但说无妨，今日所谈均为公事，不会带入个人情绪。” “如果你言之有理，我们也不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虽然杜荷说的比较轻巧，可混了十余年才爬上屯田司郎中的冯蹇，可不会把这番话当真。 他思虑再三以后，这才站起来朝杜荷抱拳行礼道。 “尚书大人，下官认为革新直犁确实能造福百姓，可却治标不治本虞。” “这些年下官到地方的州县指挥耕种时，发现我们大唐的百姓主要是缺少耕牛，才导致耕作效率低下。” “百姓空有短直辕犁，而没有可拉动的耕牛和马匹，因此下官认为革新直犁，对当前的百姓作用不大。” “以上是下官的一番拙见，还请尚书大人指正。” 说完以后，冯蹇又朝杜荷抱拳行了一个大礼，这才神色忐忑地坐下去。 从古至今耕牛一直都较为稀缺，为了保护耕牛不被随意宰杀，大唐的司法部门还制定了严格的律法。 随意屠牛者重罪！ 即便杀自家的牛，也要接受一年的徒刑。 这个年头的徒刑，干的都是苦力活，很容易累死人。 李世民更是颁下诏书：“牛之为用，耕稼所资，多有宰杀，深乖恻隐。” 因此大唐的百姓不仅不敢宰杀耕牛，还要百般小心呵护，如果因其他原因而亡，还要到县衙去说明情况。 当然这个律法对门阀世家的人来说，约束力微乎其微。 因为只是那数千万的百姓缺少耕牛，而他们这些高门大户的耕牛却不稀缺，偶尔宰杀两头不碍事。 特别是对于酷爱吃牛肉的程咬金来说，他们家隔三岔五都要宰杀一头耕牛。 李世民因为宠爱这名福将，因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让程咬金那滚刀肉懂事，每次宰杀耕牛，都会拿出半只去孝敬李世民。 有这样乐意分享，出事又能背负骂名的臣子，李世民自然会包庇他。 “冯郎中说的不错。” 杜荷赞赏地夸赞一句。 他把目光放到其余几人身上，接着轻声问道。 “其他人还有不一样的看法么？” “大家不必藏着掖着，有什么看法和见解，都可以说出来。” 感受到杜荷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其余几个郎中和员外郎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而萧锴虽然有心想帮杜荷说话，可他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进行说起。 杜荷微笑着说道：“虞侍郎和冯郎中说的也对，大唐的百姓最稀缺的便是耕牛。” “可在座的各位认真想一想，因为百姓缺少耕牛，我们能变出耕牛给百姓使用吗？” “既然短时间解决不了耕牛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可以提高耕地的速度，让百姓能够多耕种半亩地？” 听到杜荷的这番话后，众人的脸色先是微微一顿，随后纷纷皱起眉头思考起来。 好像杜荷说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啊！ 萧锴更是站起来大声喊道：“杜尚书言之有理，下官支持革新直犁！” “只要能够对百姓的耕作有促进作用，我们工部都应该多做尝试，而不是一味地守旧。” “至于能产生多大的作用，那就让百姓在实际的耕作中给我们反馈！” 有了萧锴的带头表态后，虞昶和其余三司郎中和员外郎也不甘落后，他们纷纷站起来说道。 “下官也支持革新直犁！” 虽然在他们的思维和意识里，想象不到杜荷要革新的犁和直犁相比，能有多大的提升。 可只要有一点促进作用，对百姓也有好处，他们工部也算是做了一点事。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要让杜荷这个工部尚书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