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又潦草的一天即将落幕。 卫许霁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该怎么开口让周郁帮她办走读。理由既不能让周郁觉得她十分黏人,又不能让周郁找到继续住校的突破口。 身旁的床垫低低陷进去。 周郁侧过身去拽卫许霁身边的被子,帮忙掖好,拍拍卫许霁的肚子,哄她:“明天还要上课,早点休息。” 卫许霁不言,沉默的抱住周郁,食指摸着周郁外套上的拉链。 她想到下午祝繁发消息,说周郁常去的酒吧来了新驻唱,问周郁去不去。 周郁和她说不去。 然而现在要睡觉了,周郁却没有脱下碍事的外衣。没有化妆,身上闻着却喷了香水。 是去鱼龙混杂的酒吧听歌吗? 或者会约上三五好友小聚,推杯换盏间聊最近的趣事,把独自睡在冷冰冰床上的卫许霁抛之脑后,等到尽兴,再染一身难闻的乱七八糟的味道回来。 是这样吗? 卫许霁搂紧周郁,呼吸慢慢收紧。 好想问,但是怕周郁会不舒服。 她轻阖泛起热意的眼皮,酸软的心脏像是水浇多了的仙人掌,在慢慢枯萎。 周郁感知到卫许霁的兴致不大高,以为是不想上学,好声好气的和她商量:“明天我去学校给你办理走读好不好?” “我现在有时间,每天都能接你上下学。你回家陪陪我好不好?” 手心握住卫许霁的食指,周郁垂眸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说:“你不在,我会很想你的。” 卫许霁撩起眼皮,软软的看她,食指带着周郁的手上下晃了晃,小声说:“喝酒不能开车,不能送我。” “我没喝酒呀。” “明天呢?” “明天也不喝。” 卫许霁又不说话了。 周郁终于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她左思右想,见卫许霁再用另一只手摸她的衣服,忽然找到了头绪。 “你以为我是要出去喝酒吗?”她抓住毛线球的线头。 卫许霁也不知道,“是吗?” “不是呀,我不怎么在外面喝酒的。”周郁拉开拉链,将卫许霁的手拉进去,“我等会要去朋友家。” “哦。” 卫许霁藏起的心思在小动作里显露无疑,她发泄似的捏了捏软糯的顶尖。 “还回来吗?”她问。 “回来,不过时间我也不确定,可能很快就回来,可能会晚点,但肯定有时间送你去学校。” “哪个朋友,我知道吗?” “裴晏初。” “哦。”原来是曾经的绯闻对象。 已经很晚了,周郁不陪她睡觉,却在被现代年轻人赋予“暧昧”意味的圣诞夜,去陪曾经的绯闻对象。 卫许霁忽然丧气,心里的那一簇小火苗被冷风吹灭。 卫许霁牵住周郁的手,轻声问:“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能不生气吗?”郁闷的双眸微眯,视线里找不到焦距。 周郁掐断要打趣的心思。 接着凑过亲卫许霁,轻啄三两下,揉乱卫许霁的发,“我不生气,宝宝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去找裴晏初吗?” “嗯。” “我是去看看她有没有出事。” 说起这个,周郁也有些怅惘。 嘴角往下掖了掖,周郁看出卫许霁眼里的关心,安抚的拍拍她,“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裴晏初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吗?” 卫许霁在记忆长河里翻了许久,才想起周郁是随口提过这件事。 对方是个医生。 “今天是那人的生日,裴晏初往日里就嗜酒如命,今天日子特殊,我怕她不知收敛,真闹出人命来。” 卫许霁不太明白,“她家没有其他人吗?” 为什么一定要周郁去? “有阿姨和保镖,不过她不信任她们。” “她信任你?” 向来抓不住关键的卫许霁又一次关注错方向,熟练地给自己酿一盆陈醋,眉心堆砌成小山。 她不想听,也不想了解裴晏初的事了。 总归和她没关系,和周郁以后也没多少关系。 讨厌裴晏初,真的。 周郁的那些朋友里,卫许霁最讨厌她了。 周郁看卫许霁的表情,将她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几不可察的叹口气,温声说:“她有病。” “不就是……啊……” 看到周郁脸上不似作伪的担忧与惋惜,卫许霁紧急收回话,抿抿唇,心里涌斥着烦闷。 “她病得很严重。我感觉她现在和疯了没什么区别,只是碍于身上的担子,一直行尸走肉般勉强活着,把酒精当作慰藉,借此带来虚幻的安慰。” 卫许霁轻轻哦了声,低垂的眼睫收敛起她控制不住的冷漠。 因为裴晏初有病。 因为裴晏初可怜。 所以周郁就将本该属于自己的时间,分给裴晏初。 甚至还考虑到要给裴晏初留够借酒消愁的时间,等对方喝得差不多再过去。 师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等心里的龙卷风过去,卫许霁给周郁拉好拉链,抬眸,关切地问:“要我去开车吗?你一个人会不会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