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八点,卫许霁落地京市。 从机场打车到卖粥阿姨口中的七环外,又过了好久。 周郁今天没夜戏。 卫许霁到时,周郁早已收工。 周郁接过卫许霁沉甸甸的背包,捏捏卫许霁柔嫩的脸颊:“总算到了,累不累?下次我让人去接你。” 卫许霁软声抱怨:“庞喜说坐飞机会更快,我信了,她没告诉我机场离这儿有那么远。” 还要候机。 路上还会堵车。 她的时间被一点点消磨,很难熬,比见不到周郁还难熬。 卫许霁挂在周郁身上,撒着娇道:“下次我还是坐高铁吧,高铁站近,不会听司机说那么多话。” “你一个人来的?” “庞喜也来了,我让她自己找地方住。我想在这住两天,周天晚上再回去。”卫许霁凑近周郁耳廓,轻声问:“好吗?” 周郁怎么会说不好:“不耽误你休息就好。晚饭想吃什么?” “你吃的什么?” “蔬菜沙拉,不放沙拉酱版。” 那不就是吃了几片菜吗? 周郁还是到想她想到食不下咽的地步了。 卫许霁松开周郁,牵住周郁的手,心里酸胀,红着耳朵说:“想我也要好好吃饭嘛,我们一块吃点吧。” 周郁倒抽一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你脑补了什么,但我这样吃是因为霍克说我不够瘦,不像长期被霸凌的,让我再减几斤。” 卫许霁:…… 哦。 自作多情了。 只有一个人吃,卫许霁也没什么胃口,懒得多想,拉着周郁下楼转了一圈,点了份面。 凉风习习,树影婆娑。 小城的夜生活比海市落幕的早,大街上已不见多少人影。 周郁陪卫许霁散步消食,听她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路望今和祝简绝交了,今天一句话也没说。 因为祝简昨晚没和路望今一起回家,而是陪同校的一个男生看电影去了。 卫许霁说:“昨天是路望今的生辰。” 周郁忖了忖,温声说:“没听你提起过,你送她生日礼物了吗?” 卫许霁踢踢脚边的小石子,平淡道:“没有,我也是临放学才知道。路望今说,这个生辰她只和祝简过。我想她不需要我的礼物。” 周郁心疼地看着卫许霁绷直的唇线,“听起来有点难过。” 卫许霁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老实讲,卫许霁并没有多难过。 尽管卫许霁现在就她们两个朋友,尽管卫许霁在她们的友谊里连备选项也算不上。 可说到底,卫许霁和她们感情尚浅,也就彼此多说几句话,多讲几道题,怎么会因为这点事伤心费神。 她只是想到了从前,在山上,周郁似乎和青棠师姐关系更好一点,而她像现在这样,只是个旁观者。 她驻足,又踢了颗石子,低头不敢看周郁,“如果来到这里的是青棠师姐,不是我,你会爱上她吗?” 周郁也停下。 夜幕如画,并不繁华的城郊没有瞩目的建筑物,最显眼的可能就是不远处的酒店招牌。 人行道,枝繁叶茂的白蜡树缀着橙黄,树和树的间隙里停靠着共享单车,有几辆摆到了盲道上。 萧瑟秋风里,只站着她们两个。 “她不会来到这里。” “青棠是个好师姐,如果她不幸陨落,我会为她难过。但我不会想办法寻找她。” 谁没有私心呢? 大战前夕,卫许霁失踪,生死未卜,周郁慌了阵脚,提前发动总攻。 如果出事的是青棠……周郁大概会好好调查一番,加强对魔族的防备,清除队伍里的内奸,一切准备就绪后,再为师姐报仇。 换成任何一个人,周郁都能默默消化压力,保持镇定,从而做出最正确最理智的选择。 偏偏是卫许霁——周郁理智开关的唯一变量,秩序之外仅存的混沌失衡。 周郁揉着卫许霁的发端。 她知道卫许霁是因为路望今和祝简的事,心理失衡才会多想,因此没有生气,也没觉得被冒犯。 周郁笑说:“长生,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卫许霁心口又涌现出酸意。和酒店里自己自作多情的揣测不同,这是周郁亲口承认的特殊,是独一无二的爱。 “我们能快点回去吗?”卫许霁说:“我想抱抱你。” 周郁一愣:“这里也可以抱。” “我还想亲亲。”说着,还小狗似的牵着周郁的手盖在自己脸上。 周郁莞尔,坏心思地拍了拍。 小狗笑得更开心了。 少年赤裸的欲望,就像一朵刚从枝头采摘下来沾着露水的栀子花,饱满雪白的骨朵颤颤巍巍,剥开是悠远的清香。 让人不忍拒绝。 周郁坚守的又一个底线开始动摇。 她前不久还在担心小师妹是受自己影响才误入歧途,一度自责内疚。 现在,看着卫许霁的眼睛,周郁满脑子都是:如果小师妹实在喜欢,她也能说出那句“我可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