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沉溺于情海的卫许霁被周郁脱口而出的话惊地愣在原地。 她呆愣了好一会儿,喝醉的周郁要来亲她时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推人,而是移开身子,跪着往后退了几步。 宕机的大脑开始运转。 她看着周郁,眸底惊疑不定:“你叫我长生?” 卫许霁确信,她从未和周郁提起过她的字,甚至,她从未在这个世界和任何人提起过她的字。 以前是因为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不愿意将自己的底细全盘托出,更是用这个划分亲近之人与旁人的远近关系。 后来和周郁熟悉了,她不愿混淆师姐与周郁,更是没再提起。 所以周郁是怎么知道的? 周郁之前有过名叫长生的朋友? 不对。 卫许霁立刻否决了这个结论。 周郁前不久刚因为她生气将所有的人际关系给她梳理了一遍,如果缺一个人,会显得很突兀。 周郁再会说谎,也做不到将所有人的故事线串起来,天衣无缝的抹去一个人的存在。 再说了,怎么会那么巧,对方就叫长生呢? 排除那些不可能,剩下的,再荒谬也是真相。 周郁见卫许霁的反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揉着眉心,心叹真不该喝那么多的。 正欲解释,就听卫许霁叫她:“师姐。” 周郁看着再躲就要撞到桌角的卫许霁,没再否认:“过来,长生。” 卫许霁没听。 她涩然开口:“师姐,周郁去哪儿了?” 周郁扶着身后的沙发站起来,因为酒精,大脑神志不清,踩在地上时总觉得腿软绵绵的。 她走到卫许霁身前蹲下,帮卫许霁擦拭眼泪:“怎么哭了?周郁在这儿,我是周郁。” “骗子。” 卫许霁看着周郁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心虚的神色。 在山上与师姐朝夕相处十多年,在这又和周郁同床共枕那么多次。 她以为她是了解周郁的。 尽管这个想法在她看周郁演戏时产生了动摇,但在周郁的温情攻势下,她忍不住又陷了进去。 卫许霁从未觉得周郁那么陌生。 卫京玉说的没错,她就是个傻子。 周郁轻声问:“长生,是师姐不开心吗?你不是觉得周郁不如师姐好吗?” 卫许霁摇头,话被眼泪堵住,连串的眼泪从眼眶滚落,看得周郁心里发酸。 等卫许霁稍稍平复了心情,她胡乱擦了眼泪,鼻尖眉骨都红了,看着周郁的眼睛问:“谁是周郁?” “我是周郁。” “谁是……宫锦?” “我是宫锦。” “宫锦和我见的最后一面是在哪里?” 周郁捧着卫许霁脸的手不自然的蜷缩。 她收起手,不得不揭开自己内心最愧疚的一件事。 轻声道:“藏书阁,你说你接了师门任务,要去雍州除魔,问我愿不愿同往,我当时忙着安排部署找出与魔宫勾结的叛徒,脱不开身,只将自己的本命剑赠你。” “周郁和我是因为什么结识的?” 周郁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轻笑了声:“包养合同,你说在裴晏初的生日宴上看到我,想与我做朋友。” 卫许霁面颊肌肉抽动,又哭又笑:“骗子,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有一件事我没骗你。” 周郁先吻了吻卫许霁的眼睑,再拥住她:“我爱你。” …… 周郁拨弄着吉他弦,随意弹着烂熟于心地曲调,视线沉沉地锁定在卫许霁身上。 卫许霁还在抽噎。 这小孩,和小时候一样,哭起来惹人怜爱。 几分钟后,卫许霁抽抽搭搭地去卫生间洗了脸,回来就拿着酒瓶倒了酒,递给周郁,坐在周郁不远处。 见周郁喝了,卫许霁才垂着眼眸问:“师姐,你怎么来到这里了,飞升了吗?是来历劫的吗?” 周郁云淡风轻:“死了。” 卫许霁瞳孔震颤。 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预计,但是从周郁嘴里得出这个答案,还是让卫许霁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会?” 周郁重复:“死了。” 她戳戳卫许霁的胳膊:“不来安慰一下我吗?很疼的。” 周郁不愿说事发经过,还有岔开话题的意思。 卫许霁没追问。 两人于静默中对视。 良久,周郁晃了晃酒杯,无声的提醒卫许霁,这是第二口,喝完就该接吻了。 卫许霁还有话没问完,抢过杯子,因为晃动,还洒了一些。 她犹豫着问:“为什么不把你的身份告诉我?” 周郁掀了掀唇角,脸上的笑意淡了:“如果从一开始告诉你,你会怎么做?会怎么对我?” “会……会好好待你,也不会总是和你生气。” 周郁点点头,“那你对周郁的好,是因为周郁本人吗?还是因为师姐的壳子?” “你们是一个人。” “是也不是。”周郁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件事,想了想,才道:“两世为人的我,性格心态习惯等等都发生了改变,我怕你不喜欢现在的我。” 说起这,周郁就有一堆旧账要翻。 她把卫许霁拉到自己怀里,捏着小师妹的脸,不住抱怨:“也不知道是谁,说我轻佻,平庸,懒散,没有宫锦的半分风采的?又是谁……” 话未说完,就被卫许霁捂住了嘴。 卫许霁也很委屈。 她看着周郁递来的询问的眼神,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是你,你却知道是我。你调戏我,轻薄我,我骂两句都是轻的……你后来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还要以周郁的身份不断勾引我,让我犯错。” 就周郁对卫许霁做的那些事,换个人,早被卫许霁打到轮回了。 她咬了咬牙,吐出两个字:“可耻。” 周郁拿下卫许霁的手,“又骂我?” “就骂,骗子。” 真是坦率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