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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这记性,忘记和您说了。”桑麻拍了下脑门,“昨天您不舒服,睡的早,所以不知道太子接到旨意,代陛下去皇陵祭天。”
崔岁欢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高兴:“这是好事啊。”
桑麻轻叹,勉强笑道:“所以今天收拾衣服,明儿就要启程。”
崔岁欢见她眉眼间带着些担忧,“还发生什么事了?”
桑麻迟疑了下,还是轻声说,“陛下还下旨封二皇子为宸王,这可是咱们大盛朝最年轻的王爷。”
崔岁欢恍然大悟,也才想起来昨天裴无妄来的时候心情好像是不错,而且自称本王……
那这样的话,太子的处境恐怕不太好了。
首先祭天虽然是皇上给太子的恩宠,但是若是不再召太子回来,那太子就要一辈子在皇陵了。
毕竟太子身体不好,曲家又似乎是放弃了太子,太子被遗忘在皇陵也是有可能的。
再则皇城里有个宸王裴无妄,这个宸字表明了皇上的态度,以后大家只知广陵王不知有太子……
崔岁欢替太子担心了一回,却也实在没有办法破局,只能做到不给太子带来麻烦。
或许去皇陵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她远离裴无妄。
桑麻一边皱眉一边道:“居士没有这么多厚衣服,这可如何是好?”
崔岁欢没有理会桑麻。
最后她担心太子的身体,皇陵虽然也有宫殿,但是比起东宫可差远了。
那地方没有地龙,而且风大,这么寒冷可如何是好?
从这里快马加鞭到皇陵也就两个时辰,但是太子坐马车,还不能太快,最快也要一天。
如此颠簸,太子怎么能受得住!
桑麻看着柜子里的衣服无可奈何,最后道:“居士,不若和李嬷嬷说下咱们并没有御寒的衣服?”
崔岁欢回过神来,“这个时候东宫也正忙碌,更何况咱们是有衣服的,在……”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门口传来山公公的声音,“崔居士,娘娘想到东宫这边忙不过来,怕是忽略居士,因此送来些御寒用品。”
凤宸宫与东宫暗里是对手,但是皇贵妃形同副后,明面上自然不能亏待东宫。
现在东宫无女主人,皇贵妃如此行事便是做事周到,向东宫施恩。
皇贵妃送来不少东西,而且看的出来都是精心准备的。
山公公身后跟着五六个小宫女,她们手里捧着东西,一连串的进来。
披风就有三件,暖手炉五对,还有御寒的羊皮小靴两双。
桑麻笑道:“多亏娘娘想的周全,奴婢这里正发愁呢。”
桑麻见这些衣物做工精细又厚实,并且都是素色的,也是顾虑到崔岁欢的身份。
其中有一件纯白色的夹棉披风尤其的精致,用银线绣着白梅。
纵使在室内,也能看见悦动的缕缕银光。
桑麻看的直咂嘴,“这……这也太贵重了。”
山公公一扬头,示意小宫女放下东西,“东宫没有女主人,难免会有疏忽,居士别太在意。”
语气中难免多了几分得意。
小宫女们看着举止有度,但是眉眼间都是对这个小佛堂的轻蔑,完全没有恭顺。
“居士以后缺什么只找娘娘就行,娘娘心中明白东宫素日的清苦。”山公公扬了扬佛尘,就躬身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崔岁欢突然道,“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吧。”
声音不卑不亢,但是也不容拒绝。
山公公愣了下,又扬起笑容,“居士放心,太子那边会理解居士清苦的……”
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一个小宫女,小居士。
但是他们忘记她是东宫的人!
这些人一口一个清苦,好似觉得东宫已经没落了。
崔岁欢心里替太子委屈,怒道:“放肆!”
她极少发怒,并不知道该怎么训斥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脑海里倒是想起了裴无妄挑眉发怒的样子了。
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没有特别的神情,语气会稍微重一点。
“谁准你妄议太子的!”崔岁欢学的裴无妄的样子,语气稍微狠了些,神情居高临下,又隐隐带着怒意。
“这……”山公公当真吓了一跳,后背发凉,躬了躬身,“是咱家失言了,只是……”
崔岁欢冷声道:“你们随我来。桑麻,你也跟过来。”
桑麻有些紧张,想拦住崔岁欢却拦不住,只得道:“是。”
崔岁欢带着众人到后院一处小房间来,这里看着鲜少有人过来,虽然干净但是冷清的很。
崔岁欢示意山公公打开门,又让小宫女将里面的箱柜抬出来。
崔岁欢当着众人将箱子打开,众人上前一看,纷纷大吃一惊。
这里面都是上好的大氅,同样也有一件纯白色的披风,上面是用深浅不一的银线绣的雪中白梅。
做工明显要比皇贵妃送来的那件更好。
据说技法是先皇后想出来的,亲自指导绣娘做的。
这件可以说是那件的太奶奶。
又有一箱子里都是各种暖手炉,有小到可以放在手腕上的,也有华贵到嵌上各种宝石的。
“敢问山公公,还用看其他的箱子吗?这些可清苦?”崔岁欢看这些东西,目光平常。
山公公眼都看直了,忙摇头,“不用不用,不清苦不清苦,这里面的好东西咱家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怎么敢说清苦。”
崔岁欢满意的点点头,怕山公公误解,还是解释了原因。
“我粗布麻衣是因为一心向佛,为太子祈福,不是因为东宫没有女主人,也不是因为东宫清苦!”
崔岁欢年纪小,个头也不高,但是这样一本正经下来,却有一种难言的贵气。
在山公公看来这是主子再发威。
山公公又隐隐觉得这神情似乎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到是谁,领着众人哗啦啦的跪下,“居士,是咱家不对,请居士宽恕。”
崔岁欢看向桑麻道:“桑麻,领着山公公去凤宸宫,替我谢谢皇贵妃娘娘,只是我受之有愧。”
桑麻也被吓到了,明白这个小居士看着柔柔软软的,但是并不好摆布,忙应下。
崔岁欢这才又道:“公公快起来吧,我一个小小的居士担当不起。”
山公公哭丧着脸站起来,心里呸了声,不过是东宫养的个小东西,也敢拿乔!
不过就是依仗着东宫……
山公公愣住,恍然明白,崔岁欢的用意就是不许他看不起东宫,至于看不看得起她,无所谓。
这下山公公彻底不敢轻视崔岁欢了。
众人拿着东西到门口,山公公哀求,“居士,好歹留下一样,不然咱家回去不好交代……”
崔岁欢刚才是因为他们不敬东宫才发了威风,镇住其他人后,又变回那只心软的小兔子了。
她看了一眼那些衣服和暖炉,最后将拿起一对兔子形状暖炉,这对兔子正好与她赠送医女银子的形状一样。
而且这一对兔子,一只上面刻了欢字,一只刻了喜字,正好有她的名字。
拿着也轻巧。
“那就留下这对暖炉吧。”崔岁欢确实喜欢这对兔子。
山公公忙谢恩,心中暗暗松口气,好歹可以回去交差了。
崔岁欢则转身去了东宫。
太子披着大氅坐在书房中,手里拿着一卷书,见到崔岁欢进来,笑道:“小欢儿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崔岁欢眼圈一红,走到太子身边,跪下,将头埋在太子腿上,小声说:“没有人欺负我,是他们都欺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