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和兄长一进院门,就听到一声热情的招呼。 “叶兄,来这儿坐。” 余眠在角落处支起一张小桌子,兴奋的同几人打招呼。 桑知推着兄长坐过去,余眠也忙着去给几人端了粥来。 顾春生和桑知则去端来一些烙饼。 四人在小桌子前坐定。 “叶姑娘,”余眠问道:“书院的饭食都是些粗茶淡饭,你将就用一点。” 桑知吃了一口烙饼,很香。 她才不顾嫌弃,能吃饱就很好了。 大米粥配烙饼,是外面多少吃不饱饭的人梦寐以求的美味。 顾春生吃得快,一连吃下好几块饼,又喝下半碗粥,淡淡道:“今天饭食挺清淡的,有点噎得慌。” 桑知:…… 吃这么快,能不噎得慌吗? 不过清粥配干饼,确实少了点盐味。 余屿也注意到小桌前的四人,挂上讨好的笑容走近。 “大哥。”余屿恭敬冲余眠行了一礼。 余眠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冷淡的嗯了一声。 自从赵姨娘干的丑事暴露后,他瞬间通透了许多,连带着对这个满口“拿他当亲生大哥”的庶弟也多了几分审视。 平时不想不知道,现在一琢磨却觉出来不对劲。 父亲送给他的墨玉砚台,为何借他赏玩后,便被他不小心打碎了。 还有出自大师之手的雪中青松图,为何他看过后,又失手倒上了茶水。 羊脂玉的棋盘棋子、成窑五彩的茶器……总之只要是借给过他的东西,或轻或重,最后都会被损坏。 他原本只以为这个弟弟粗心大意,笨手笨脚,最多只对其训斥两句。 现在他明白了,他就是个大傻子,天下头一号的大傻子! 无心之举多了,那便是故意的了! 因此他现在连话都懒得同这个虚伪的庶弟讲,直接将人给忽视了。 余屿颇为失落的笑了笑,目光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大哥就如此厌恶我吗,果然……我还是讨人嫌了。” 周围学子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们身上。 “看样子传言不假啊,这余家公子果然跟他家中的庶弟不对头。”一人跟同伴小声嘀咕。 “余公子这态度未免也太伤人了,唉余二公子真可怜。” “是啊,都说余大公子气量小,心胸窄,说不定余二公子这成绩泯然众人,真是故意藏拙!不然他在余家根本过不下去啊!” 众人小声议论。 余屿站在原地,眼眶通红,仿佛一个受尽委屈却不敢言说的可怜人。 桑知看了看余眠,又看了看余屿。 小人在身边,逆风又逆水。 这人就是余眠身边的小人! 桑知眸光凝深,这不是方才在林中,和赵成说话的灰衣男子吗。 原来如此。 桑知明白了。 定是余屿和赵成说了什么,挑拨他,想借他之手除掉余眠。 桑知磨了磨牙,那可不是普通的耗子药,里面掺了断肠草磨成的粉。 服用后肠子会发黑连粘,腹痛不止而死。 只是她没有证据能将这小人送到官府! 就算赵成指认这药是余屿给他的,但这是耗子药,是赵成主动要往粥里下药害人的,明面上跟余屿没有任何关系。 退一万步说,耗子药里加断肠草又如何,效用还更大了,药耗子,一药一个准。 真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桑知放下筷子,冷冷看向他。 “余二公子何需这么一副可怜做派,既然知道人家不喜欢你,还巴巴的往跟前凑,又不是摇尾乞怜的狗,做这样子给谁看?” “哪个高门大院没有几房妾室,哪个不是子女成群,恕我直言,府宅里你们不过是有血缘的陌生人罢了,你也不过是余公子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庶弟,他没必要非得喜欢你,对你热脸相待,同样,你也不值得他故意针对你,苛待你。” “你是才华比他出众?还是样貌比他出众?我看都没有。” 桑知摇摇头,目光如同针一样,扎在余屿身上:“我看反倒是你,心思不纯,你巴巴的往他身边凑,是想从他身边讨些什么好处?还是想趁机干点什么坏事?” “毕竟,你身上没什么值得他嫉妒的,反倒是他,处处比你强。” 余屿垂着眸子,狠狠攥着拳头,指节处泛着青白。 桑知一字一句精准的戳在他的痛处! 有的学子在一旁低语:“好像是哈,余二公子好像确实比他兄长普通,长相才华……还有身高!他还没有余大公子高呢。” “确实,大家族分家的时候,几乎是能继承全部的家产,而庶子甚至连一成都分不到,余兄好像确实不必嫉妒一个没有威胁的庶子。” 余屿突然回头,盯着那两个说话的人,目光阴冷,宛如一条毒蛇。 那两人吓了一跳,齐齐噤声。 这目光!好吓人!好像要杀了他们一样! 二人不敢言语,心下却更肯定是余大公子的无辜。 “更何况,”桑知从怀中掏出那个黄色油纸包,“这里面是什么害人命的东西,你又对赵成说了些什么,你心里清楚,我这次虽然没办法将你扭送到官府,但是不代表你做的事不会有报应!” 赵成此刻正端着一碗粥走出门,听到这句话,一瞬间僵在原地。 害人命…… 不是耗子药! 冷汗瞬间浸湿了赵成后背。 他大步上前,走到余眠身边:“余大公子,余二公子对我说,你前日趁着散学后,偷偷拿水毁掉了我的注释,可是真的?” 余眠拍桌而起:“他放屁!我前日散学后有一个地方没弄懂,便直接跟夫子回他的住处去了,我们讨论问题一直到深夜,而后我便在夫子家歇下了,李夫子可以为我作证!” “你呢!?余屿?!”余眠对他怒目而视,“前日散学后你去了哪?!” 余屿早在看到那个黄油纸包时,便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知道了?赵成也知道了? 他竭力控制不让自己失态,可大脑却一片空白,连余眠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此时,一位玄字班的学子惊呼:“我那日走的晚,出去喝口水回来时,恰好看到余二公子往天字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