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摇光和善的笑容僵在脸上。 宋摇光的父亲是钦天监一名监正,她自小耳濡目染,跟着父亲观察天象,制定历法,精通数理之妙,是一个坚定且朴素的唯物主义者。 她听出来叶姑娘的这番话出自好意,可是……什么水厄小人的,有点离谱了吧? 然而转念一想,她前几日倒是也从姐妹口中听说过,叶家的大女儿从小被父母养在外面,日子过得艰苦。 恐怕这些话术是她专门背下来,以此谋生的。 她看向桑知的目光,顿时带上了几分可怜和同情。 “叶姑娘,这里人多耳杂,你千万莫要跟别人提这种话了,不然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那脑筋有问题的名声就落在你头上了,女儿家的一辈子可就毁了!”宋摇光真诚道。 桑知:…… 且不说她不在意那虚无缥缈的名声,自己活的得心称意才是最当紧的,就是这周围人,怎么一个个都把她当成了傻子! 不信她就算了! 她这卦可是很珍贵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插手他人命运,泄露天机,是要耗费功德的,若非看摇光姑娘心善,她也不会多这句嘴。 桑知此刻也很无奈:“我也只是提醒一句,摇光姑娘若是不信,就算了,只是万事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宋摇光点点头,心领了桑知的好意。 她又想到桑知初来,不知道有没有结伴的人,便问道:“你是自己一人来的吗。” “我跟他一起来的。”桑知用手指了指江昱白。 宋摇光顺着目光看过去,沉默一瞬,江家的小公子她见过几次。 人是善良的,就是……不太机灵。 万一叶姑娘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只怕江公子拦不住。 “那不如让我跟着你们一起走吧,我可以给带你在这里逛逛。” 宋摇光觉得还是自己跟着放心些,万一桑知再要跟别人说什么算命的胡话,她能在一旁帮忙圆场。 桑知点点头。 宋摇光气场纯净平和,跟江昱白有些像,便答应跟她同行。 宋摇光带着二人上了阁楼二层的茶室。 “这茶室的视线高眺,远处高山秀水,近处灯火点点,都可一览无余。”宋摇光笑意盈盈。 小厮为三人斟了一壶茶,转身退了出去。 桑知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从窗户看出去,心境都开阔不少。 “这里果真不错,就是怎么如此冷清,没有人来?” 桑知不解,此处风景极佳,又有热茶可去寒气,这包厢应当是人满为患才对,而方才上来时只有寥寥几人。 “人都在那里呢,”宋摇光指了指楼下。 桑知侧头看去,楼下空地上放置了两排架子,上面挂着两排没有蜡烛的灯笼,颜色很素净,却有不少人聚在下面围看。 还几人取下灯笼,提笔在上面写字。 “这是在做什么?”桑知好奇的问道。 “这是消寒会一个传统,每年都有,这灯笼一侧题了字,若是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便可以此字为题,在灯笼上挥毫作诗,等众人都落笔后,礼部的几位大人会选出三个写的最好的,挂在国子监门口。” 楼下,两个男子为了争夺一个灯笼,一言不合推搡了两下。 “不过一个灯笼,有何争的?”桑知又问。 “这你便有所不知了,他们抢的可不是灯笼,是名誉。你想,那灯笼可是能挂在国子监门口,咱们最高学府,那这作诗之人的才名不出三日,便能名扬京城!” “更何况这宴会本就带了些男女相看的默契,不论是想才名远扬的公子,还是想要觅得如意郎君的小姐,都要争上一争。” “况且,这灯笼上的词语各不相同,若是看见一个是自己擅长的主题,难免心急一些。” 宋摇光看着那两个动手的公子,笑着摇摇头。 若是桑知姑娘的兄长,定然不会如此失态。 因为以叶公子的才华,根本就无需争抢,不论碰到多刁钻的词语,他都能写出让人惊叹的诗句。 叶宵公子的灯笼,每年都能拔得头筹,他写的每一首诗……她都会背。 只可惜今年……宋摇光的眼神黯淡下来,兴致缺缺的低下头。 没有叶公子,宋摇光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写出比往年更惊艳的诗。 “快看!” 楼下响起一声惊呼。 “秋霜凝露润青瓦,寒风摇叶声渐稀。 孤灯照影人独立,月色盈怀思未央。” 一道女声迫不及待的将手中的诗读了出来。 “写的真好!秋色的柔美和女子的柔情跃然纸上,真不错!” “这是何人所作?” 众人纷纷夸赞,寻找作诗的人。 一旁的许令雪脸颊绯红,娇嗔的捶了读诗的女子一下。 “你竟读了出来,我写得不好,没想拿出来让大家看呢。” “你总是这样藏起来,未免太低调了,天作佳成,就应拿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才是。”女子大大咧咧道。